态度,绝非是一件易事。
但他却相信,杨守文一定能明白,也一定会做出改变,不过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杨守文闭上眼,思索着明秀的话。
这绝对是真朋友,虽然他的话,听上去不那么顺耳,但杨守文知道,明秀没有恶意。
许久,杨守文突然笑道:“既然你都明白,为何也如此随性?”
“我?”
明秀摇摇头,“青之,我和你不同。
明氏世居江左四百年,历数朝而不倒,自有其生存之道。可是现在,我们违背了我们的生存之道,只能受到惩罚。我也想去抗争,可大势难违,徒之奈何?明氏与武朝走的太近,以至于一俟陛下还政,明氏就会遭遇灭顶之灾,只能设法逃离。
除非,圣人长生不死;除非,圣人永踞庙堂。
可你我都知道,那不可能……圣人日益年迈,精力也大不如从前。特别是狄公过世,对圣人打击甚大,以至于无心朝政。这种情况下,还政李唐,不过是早晚间。
再者说了,你道圣人真不知道明家的打算?
你想想,圣人为何要与我明氏泉州市舶副使之职?哈,其实圣人心里,非常明白。
她没有阻止,反而与明氏方便,其实也就是一种态度。她也清楚,一旦她退位,明氏一定会受到打压。如此情况下,我们离开中原,对圣人而言,也是一桩好事……在这种情况下,你让我又去挣个什么呢?争来争去,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杨守文露出了惊讶之色,呆呆看着明秀,许久后才苦笑一声。
“知道吗?我不愿意争,也就是源于此。
你们一个个都是老谋深算的样子,我哪敢去争?我也害怕,我争不过,到头来身首异处。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已经到了这个位子,不争怕也不行……”
说到这里,杨守文搔搔头,无奈叹息一声。
他话锋旋即一转,又问道:“对了,你刚才和我说了什么?我没注意听,却落得你一顿教训。”
明秀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他摇了摇头,指着杨守文道:“你不提醒,我险些也忘记了……我是想说,飞乌蛮的计划绝不只是在梓州起事,若他真与安南勾结,必然还有后续的动作。我刚才说,咱们这样子按兵不动,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如今,等于我们是被飞乌蛮牵着鼻子走,难免被动。而且,这也是你的机会,争取一下,说不得是你日后资本。”
杨守文双眸微合,看着明秀久久不语。
半晌后,他一拍手道:“想当初我在昌平,面对那么多的静难军叛军,也未曾害怕。
可现在,却考虑的越来越多!
一群乌合之众,我又何必怕他们?四郎说的没有错,这对我而言,的确是一次机会。”
说完,他立刻起身,把老牛头找来。
“立刻通知桓道臣和涂家四兄弟,让他们派出斥候探马,给我打探那飞乌蛮的下落。
林海说,飞乌蛮有数千人。
可昨夜攻打射洪者,不过千人……蛮子一定还有后着,给我找到他们,而后报知与我。”
老牛头闻听,不敢怠慢,忙转身离去。
杨守文则走出了大堂,站在台阶上,负手而立。
骄阳似火,天气闷热。
他眯着眼睛,心底却盘算着:那些蛮子,究竟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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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时间,悄然流逝。
飞乌蛮音讯全无,数千蛮子仿佛失踪了似地,不见踪影。
杨守文命麾下斥候,在射洪三十里内仔细搜索,却未曾得到任何结果。林还说,蛮子此前藏身在青石岭。于是,杨守文派出了大玉去侦察,在青石岭搜索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到蛮子的踪迹。按道理说,飞乌蛮不见踪迹,原本是一件好事。至少对射洪而言,危机已经解除,不复再有危险……杨守文这个时候,理应轻松才是。
可是,杨守文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危机。
他隐隐感觉到,那飞乌蛮孟凯的后着不简单,很可能有更大的阴谋!
但是,他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裹儿和幼娘也感受到了杨守文内心里的焦躁不安,但是也不知道如何安抚。两人索性握手言和,陪着杨守文在县衙等待消息。而陈子昂,则在躲在屋内,不见人影。
第二天,杨守文起了个大早。
他先是在庭院里打了两趟拳,而后习练金蟾引导术。
一套引导术运行周天,杨守文便收功起身。
他走出后宅,正准备出门,却听得县衙大门外传来一阵骚乱。
不久,就见一个斥候一路小跑的冲了进来,见到杨守文,他扑通一声跪倒,颤声道:“李君,大事不好……昨晚李判官率部返回射洪,在途中遭遇叛军的伏击!”
“什么?”
“李判官遭遇叛军伏击,全军覆没,李判官战死……铜山,复又被叛军占领。”
杨守文听闻,直觉脑袋嗡的一声响。
他踉跄一步,险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晌后,他稳住心神道:“你是说,李判官,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