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也不行。就拿文涛他父亲来说吧,当官久了,说起话来,我听着都要留一分心眼,有所取舍才行。他也是习惯成自然,一时改不过来罢了。虽然我能够理解,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毛病,但还总是控制不住。弄得他每次和我说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恐怕说错了话我生气。见到他的这种态度,我也就明白了他对我的这份心意,不再怪罪他了。唉!人生活在这个社会里,都不容易。”
老人一放开话匣子,就有些收不住。张文涛在旁边插嘴说道:“爷爷,田川开了三天的车赶到这里,已经累得很了,我们请他到屋里去吧。”
张爷爷一下明白过来,连忙对田川说道:“来来来,到屋子里说话。这人年纪大了,有时就是唠叨,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
屋子里装饰得古色古香,一套仿古家具及挂在中堂的《爱莲说》书法,彰显出主人的品味。田川听张文涛说过,他爷爷奶奶都是浙大的退休教授,爷爷是中文系的,一生研究中国传统文化,是一位严谨的学者,奶奶是数学系的,一生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基础课教学工作上,育人无数。现在看到两位老人,田川由衷地尊敬他们。
田川拿出给两位老人的礼物。给张奶奶的是从美国带来的音乐剧的光盘,给张爷爷的是自己写的一幅字,内容就是周长江老师生病时自己写过的那首诗:“半生育才桃李芬,一朝染恙恨清贫。莫愁世间人情冷,天下本多反哺人。”这是他在得知周老师病情好转后写的,当时心情愉悦,落笔欢快,一幅行楷如飞天起舞,顾盼生姿。张爷爷看了后,连连赞好,夸奖田川的书法功底深厚。随即又说道:“我看文字的内容,好像是说老师生病后遇到困难,你的书法却透出一股欢快的气息,让人十分不解。”
田川说道:“张爷爷的欣赏水平令人赞叹。这首诗本是在我高中的班主任周老师生病时作的,当时写了下来,那幅字已经在为建立我高中母校教师健康基金筹款的拍卖会上卖掉了。这幅字是我在得知周老师病情好转,身体即将康复时写的,当时心情十分放松,就写成了这样。”
两位老人听了都赞叹不已。问起这老师健康保障基金的事情,田川如实的说了。两位老人听了,都不由得发出由衷的感叹:“小田你这个基金,对老师们来说,意义太重大了。但愿天下的老师们都快乐育人,身体健康。”
张文涛插嘴说道:“当时田川发出了一封倡议书,倡议天下的学生都在一生中适当的时候,回头为自己的母校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能力有大小,关键是一份心意。那一段时间,这封倡议书在京城的各学校中被传得十分热烈,京城青年报还全文刊载过。”
正陪两位老人说着话,一位年轻的女孩送上了茶来。张爷爷说道:“这是小张,文涛他爸爸请来照顾我们两个的。”
女孩有些害羞,冲田川点点头,说:“我去准备晚饭。”就走了出去。
田川对张文涛说:“趁天还没有黑,带我出去转转吧,村里的风景真不错。”
两人走出院子,在村边的柳树林和荷塘边走了走。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柳树林里有些昏暗,田川在仅余的一丝天光下,看到一只蝉正从地下的洞中爬出来,身上带着泥土,向附近的一棵柳树爬去。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张文涛见他看得认真,问道:“这是蝉,你小的时候没有玩过吗?”
田川说:“玩过。已经好多年没有玩了,现在看到,竟然有一些新鲜感。岁月就像一把杀猪刀,把我们身上的童趣一点点的割下来,丢在了一边。”
这时,荷塘里的青蛙们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很快就连成了一片。田川对张文涛说:“青蛙的叫声真的很吵,文学作品中称为‘蛙鼓’,在我们老家叫‘吵蛤蟆坑’,把青蛙叫声的吵闹形容得很贴切。想来我已经多年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了。我们老家的农药用得越来越多,相应的,青蛙也越来越少,现在已经很少见到青蛙了。”
张文涛对此没有什么感觉,他还是一个青年,远没有田川这心理年龄超过四十岁的多愁善感。
回到家时,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猪肉烧新芋头、清蒸鲫鱼、炒菜苔、拌藕片、莼菜汤,味道以清淡鲜美为主,带有浓浓的水乡风格。田川对这种风味情有独钟,每样菜都吃得很多。好在事先张文涛已经跟爷爷奶奶及小保姆说过,这个同学的饭量非常大,超过自己的两倍以上,因此几个菜的菜量都做得很大,田川放开了吃,也没有发生饭菜不足的情况。
为了接待田川,张爷爷取出了一小坛黄酒,加热了请田川品尝。田川前世比较喜欢喝黄酒的感觉,那种温和的,带有一点焦香的味道,让他时时回味。在今生,他却是第一次喝到黄酒,他轻轻尝试,发现这酒的味道十分淳厚平和,应该是黄酒中的精品。他评价道:“这酒味道淳和,酒精度不高,却丝毫不显得寡淡,一股焦香味却没有一点酸苦,颜色金黄清亮,朴实厚重,应该是黄酒中的精品了吧。”
张爷爷有些吃惊,问道:“你以前喝过黄酒?据我所知,你们北方人很少有喝这黄酒的吧?这是我从外面买来的十年陈酿的女儿红,是没有掺假的好酒。”
田川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喝黄酒,但以前我听别人说过黄酒的感觉,说寡淡中带有一股怪味。我想他一定是没有喝到真正的好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