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了她。诺拉看不透男主角,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个时候男主角的肩膀就变得模糊起来,象征着诺拉内心的疑惑。这个镜头处理得很好,一个简单的变焦就将诺拉的内心生动的展现了出来!”
玛丽妮露恍然大悟:“你在这么一说,那个镜头是有点意思。”
伯格曼微笑道:“他耍了个小花招,用了很多印象派的构图,观众就会往印象派想,但这回他在用光和镜头语言上更接近后印象派,不像《飞行家》那样追求对自然光线的刻画,而是加强了对情绪的渲染,对心灵之光的追求。”
张然挠了挠头道:“不是后印象主义,是中国画。前段时间我参与奥运会开幕式竞标,团队中有很多优秀的艺术家,在和他们工作的过程中,我们看了很多中国传统绘画。我以前学过油画,但没学过中国画,对中国画理解很浅。这次跟他们合作,我学到了很多,尤其是八大山人的画,以前看不出好来,现在觉得他比梵高还要厉害。中国画讲究意境,对于内心情绪的抒发比后印象主义走得更远。这段时间我比较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前进方向,我就只想也许向中国画学习能够找到出路。我不知道对不对,但我现在没有方向,正好试试。”
其实将中国画融入电影,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胡金铨的镜头就充满中国画的意境,任意一个画面截下来,都是一张出彩的中国画。但这种风格电影节奏缓慢,在快节奏的今天根本不讨好。张纪中的《笑傲江湖》就是胡金铨风格,在意境营造上很见功夫,但有多少人嫌弃节奏慢?
张然不是那种无视观众的导演,肯定不会学胡金铨,知道观众不喜欢还去拍。他觉得也许可以像徐悲鸿的马那样,写意与写实并进。
伯格曼赞许地点头:“艺术如果离开了自己的文化母体,就失去了灵魂与价值,因此,艺术家的创造性必须根植于民族传统文化的基础之上。从自己的文化土壤中寻找出路是正确的,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很多人到了你这个阶段会彻底陷入迷茫,不知道方向,你做得很好!”
张然道:“伯格曼先生,我不懂你说的这个阶段是什么?”
伯格曼看着电影的银幕,缓缓地道:“如果电影世界是一栋房子,我毕生都在门口敲门,很少能够溜进其中,大部分的努力都以失败而告终。只有塔可夫斯基、费里尼、黑泽明和布努艾尔能够在其中自由穿行。安东尼奥尼曾经找到过一条正确的道路,但最终迷失了方向;而大部分人进得了院子,却只是在院子里徘徊。”
“我还是不懂,伯格曼先生。你说的这个房子是什么?”
“电影讲究镜头语言,讲究场面调度。每个镜头的处理都是导演精心设计的,但是作为导演要学会隐藏这种设计感,让大家觉得一切都是自然发生的,而不是导演刻意安排的。真正优秀的导演他们所有的镜头都是精心安排的,但你却看不出丝毫人为的气息。你看的时候会觉得一切就应该是这样。”
这回张然听懂了,伯格曼讲的其实就两个字——自然;而这两个字让他陷入了沉思。
中国传统文化有人生三重境界的说法,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电影的境界也是如此,第一重境界的导演注重技巧,追求外在的表现形式;第二重境界的导演,由外而内,开始强调个体的感受;而最高的境界是回归自然,这个境界就是电影里面看上去没有什么技巧,一看什么都不是,又什么都是,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
伯格曼认为塔可夫斯基、黑泽明他们做到了,而他自己只有少数作品达到了这个境界。不过张然相信这只是谦虚,他能够说出这个话来,那说明他已经走进房子里了。
仔细想想,其实前两重境界是术,而第三重境界则属于道了。电影的最高境界就是道和术的关系。就像张三丰教张无忌,让他先忘掉套路,这就是由术到道的要求。
张然突然明白伯格曼为什么不给拉斯-冯-特里尔回信,也不搭理他了。冯疯子已经在术中迷失了自我,太过追求形式。六十岁之前的伯格曼或许会喜欢,但现在他早已化解了自己内心的怨恨,对这种极端影片自然喜欢不来。
张然看电影二十多年,学电影十多年,自然两个字让他对电影有了全新的认识。
当然,张然还远远没有看到那道门,也许他会像伯格曼说的那样,终其一生都在门口敲门。就像我们看天上的浮云,看上去很近,但实际上根本无法触碰。不过至少他现在有了一个方向,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努力,这就比很多人强了。
张然坐在沙发上思索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来。他重重呼了一口气,双手用力在脸上搓了搓,让自己清醒一些。
伯格曼问道:“你想明白了?”
张然摇头道:“没有,不过我知道该往什么方向努力了。”
伯格曼道:“那很好!”
张然冲伯格曼鞠躬:“谢谢,伯格曼先生!希望有一天我能够走进那个房间,再和你进行对话!”
伯格曼微笑:“我等着你!”(未完待续。)
<div class="adread"><script>show_read();</script></div>
<div align="center"><script src="/Ads/txtend.js"></script></div>
</div>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xiabook.co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