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
他忽然想起,她自嘲地说“丑是丑了点”。
“呵,是挺丑。”
男人唇角弯了弯,面容没什么变化,眸色却是一片温和。
半个时辰后,两个丫鬟端着药碗行礼:“元帅,药熬好了。”
云冽站起身,正要腾开位置,忽然被沈青杉一把抓住手臂。
沈青杉正做梦,梦里全是那场血腥厮杀。
她眩晕得厉害,眼皮子都睁不动,抓着云冽的手臂又摸又捏。
“云冽,你的手……你的手还好吗?”
“我有没有来晚?你的手有没有保住?”
云冽看了一眼左臂。
白布染血,锐痛难当。
要不是沈青杉及时用枪杆挡了一下,这条手臂早已被一刀斩断,混在残尸堆里,被兵马踩踏成肉酱。
云冽轻叹口气,扶住沈青杉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而后接过药碗。
“我的手没事,你没来晚。”
沈青杉咧了咧嘴,嘿嘿笑了,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说着,脑袋一歪,耷拉在他肩头,没声儿了。
云冽握着瓷勺搅动药汁的手,不觉一顿。
心头一颤,像被一把看不见的锤子敲了一下。
不疼,却是一阵嗡鸣,悠长不绝。
许久,他才长吁一口气,笨拙地给沈青杉喂药。
喂完药,将她轻轻放平,盖好被子,细心地掖好被角,快步朝正厅走去。
天亮前,将领们陆陆续续到齐,汇报各自率领队伍的伤亡,以及歼敌、俘获情况。
云冽将战况汇总,写成奏报,派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草草吃了些东西垫垫饥,连打个盹都顾不上,便继续处理公务。
一直忙活到后半晌,云冽才抽出些许空闲,去瑞雪园看沈青杉。
才刚走到廊下,便听见里头传出男子的声音。
“沈公子不愧是镇南王之子,小小年纪便如此骁勇善战,在下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公子,请受在下一拜。”
曹玉满脸钦佩,站起身朝沈青杉作了个长揖。
沈青杉虚弱地笑笑:“曹大哥言重了,你胸中千秋万壑,有治国大才。他日定能高中状元,大展宏图。”
曹玉一听,哈哈大笑:“那在下可就借公子吉言啦!”
顿了顿,又说,“公子所赠手串,家母欢喜不尽,已供于佛前。”
“家母言道,后宅妇人不便亲来谢赏,吩咐在下向公子道谢。公子若是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也好让家母聊表谢意。”
沈青杉垂眸想了想,说道:“我想要一些糕饼点心。”
曹玉喜道:“哎,好,那公子安心休养,在下这便去了。”
沈青杉点点头,曹玉行礼退下。
一出来门,才见云冽竟在廊檐下负手站着。
“拜见元帅。”
云冽细细看了曹玉一眼,淡漠地“嗯”了一声,抬步走进沈青杉的屋子。
沈青杉正靠坐在床头,耷拉着眼皮子,琢磨着再过两日,待身子略好些便启程回京。
云冽见她蔫蔫的,胸口不禁有些滞闷。
方才还有说有笑,转眼便闷闷不乐,这是不舍得曹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