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嘴边,她硬生生咽了下去,向丫鬟递了个眼神。
丫鬟将沾着呕吐物的帕子递过去,太医检查一番,哈哈笑了。
“小姐不必担忧,您方才所服,是消暑解渴的茶汤。大约是您从未服过,受不住药味儿,这才呕吐,不妨事。”
郑瑶拧了拧眉,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不是断子汤?
她松了一口气,转瞬怒火直冲天灵盖。
好你个战王,竟敢如此戏耍本姑娘!
从丫鬟口中得知事情经过,郑夫人虽恼火,但更多的是安心。
见郑瑶眼帘低垂,病歪歪的模样,郑夫人没好气地呵斥。
“你这丫头,真是枉费我十数年精心教导!你是什么身份,岂能给人做个无名无分的姬妾?你还喝什么断子汤,太师府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干净了!”
郑瑶一双水润的杏眸被怒火灼得通红,嘴唇都咬得渗出了血丝。
“母亲,女儿到底哪里不好?战王他竟如此轻视女儿!”
“哼!你瞧瞧,哪家千金不是等着男方三媒六证、八抬大轿迎娶的?你一乘小轿走偏门做侍妾,岂非上赶着让人轻视?”
虽说云冽的所作所为,无异于直剌剌往太师府脸上甩巴掌,但归根结底,还是自家女儿不争气,上赶着让人羞辱。
郑夫人怒火上涌,话便说得重了些。
郑瑶又羞又恼,趴在枕头上泪流满面。
“你好生反省!”郑夫人满腔烦躁,一甩袖子,走了。
郑瑶拳头攥得死紧,用力捶床。
“战王!战王!你竟如此轻视于我!我偏不信,我究竟哪里比不上沈青杉!”
——
四位姑娘打退堂鼓的消息传进宫,太后勃然大怒。
她当即便亲自出宫,去战王府找云冽算账。
哪知扑了个空,云冽又去护国寺了。
太后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脸色铁青,身子不住摇晃,差点当场厥过去。
方嬷嬷扶着她,叹了口气,劝道:“太后,您这是何苦呢?王爷的脾性,您最是清楚,如今闹这一场,您气伤了身子,王爷得罪了公侯重臣,还伤了母子情分,得不偿失啊!”
方嬷嬷是太后的陪嫁,最得太后信任,此时此刻,也只有她才敢如此直言相劝了。
太后恨得直咬牙,虽知方嬷嬷说的是实话,但着实咽不下那口气。
“都怨哀家,是哀家将他宠坏了!逆子!逆子!”
太后气得直拍小案,手震得发麻。
方嬷嬷忽的笑了。
“你笑什么?”太后瞪她一眼,没好气地问。
方嬷嬷抿了抿唇,眼角眉梢笑意不止。
“老奴想起王爷小时候可淘气了,每每惹了祸,太后还没开口训斥,王爷便装起可怜来了,躲在老奴身后,一声声地唤着,嬷嬷,救救我~嬷嬷,救救我~”
“老奴一生无儿无女,说句僭越的话,老奴是既将王爷当主子,又将王爷当儿子。老奴打心眼里盼着王爷好啊!”
“太后啊,您的顾虑,老奴知道。您身为大云太后,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江山安定。”
“可是太后,您不单单是大云太后,您还是王爷的母亲啊!身为母亲,您难道当真能眼睁睁地看着王爷一辈子在护国寺吃斋念佛当和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