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杉一把抢过鞋袜,声若蚊蚋地咕哝:“你出去!”
云冽脸涨得通红,落荒而逃,竟走出了同手同脚的步伐。
沈青杉慌乱地穿上鞋袜,用力揉了揉脸颊,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平复下羞涩。
推开门,只见云冽还在廊下站着,脸色已恢复如常。
沈青杉在心里暗暗呸了一声,没搭理他,目不斜视地朝那妇人走去。
“大婶,你是来找我师父求诊的吧?”
妇人低眉垂眼,细声嗫嚅:“不、不是,我……”
“天冷,进屋说。”
“多、多谢姑娘。”
沈青杉推开堂屋门,将妇人请进去,嘟哝道:“这鬼天气,冻死个人!底下人也都躲懒去了,连个待客的都没有。”
“师父!师父!有客人来啦!”
喊了几嗓子,都没人应声。
“奇怪了,人都上哪儿去了?”
那妇人讪讪地道:“既然冯大夫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一抬脸,沈青杉才认出,是那个摔断胳膊的孩子他娘。
“哦,我记得你,你儿子的胳膊怎么样了?”
“好多了,多谢姑娘。”妇人掀开盖在篮子上的粗布,红着脸难为情地笑了笑。
“我夫家姓刘,早年没了男人,以卖豆腐为生,家里穷得很,拿不出诊金。虎子摔断胳膊,求了几家医馆都不肯治,只有冯先生大发善心,给虎子治病。”
虎子娘说着跪了下来:“我无以为报,只有这些鸡蛋和豆腐,还请姑娘别嫌弃。”
沈青杉听得心疼不已,连忙扶她起来。
寡妇熬儿,便是太后、太皇太后之尊,尚且千难万难,更何况是贫苦农妇?
“刘婶子,你快起来,这豆腐我代师父收下,鸡蛋你拿回去,给你儿子好好补补。他受了伤,得多吃些好的。”
“姑娘,你就收下吧,我实在……”
沈青杉将一碟豆腐端出来,复又用粗布盖好篮子。
“天冷,你快回去吧,路上慢着些,仔细脚下,别摔着。”
虎子娘怔怔地瞧着沈青杉,眼圈红红的,几欲落泪。
沈青杉冲她笑了笑,虎子娘深深福了一礼,这才噙着泪走了。
云冽站在廊檐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京城富贵繁华,尚且有困顿不堪的百姓。
千里之外呢?
深山老林呢?
那些看不到的地方,百姓的生存只会更艰难。
——
沈青杉跟随云冽一同入宫。
云崇和云沁早早地在慈安宫等候,却不见贤妃。
冬日身子犯懒,年迈之人又格外怕冷,太后只在殿中见了几位内廷主位。
请了安,云崇和云沁便拉着沈青杉去堆雪人,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攥着雪团子四处乱丢。
一时间,雪场成了战场,你来我去,打得热火朝天。
沈青杉自幼练武,几乎是百发百中,打得云崇和云沁抱头鼠窜。
“姐姐欺负人!”
“明明是你技不如人,偏要挑衅!”
“姐姐,你让着沁儿嘛!”
“战场上哪有让着敌人的道理?不让!不让!”
云崇跳着脚大叫:“你们几个,都过来帮忙!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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