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然而这一阕词里面的以月喻人,或许较苏子之豁达稍逊,深情却在其上,可谓是各得其所,难分轩轾。
徐慎思虑过后,心生欢喜,把伺候的人唤过来,问了一问:“这首曲子的词是谁写的?”
伺候的那人听了微微一愣,随即恭敬答道:“禀先生的话,此词为聂小倩聂大家所作。”
“聂小倩,聂大家,这是谁,莫非是词林新近的后起之秀?”徐慎不由疑惑道,又隐隐约约似乎从哪里听过聂小倩这么一个姓名。
原来聂小倩为了《梁祝》更加精细,更加有传唱的价值,从后世的大词人纳兰性德那里再创造过来了不少契合文体的词作。
纳兰性德的词,不做作,无雕饰,真切清新隽秀,感人至深,人称“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所以《梁祝》是一经刻印,便在短短两三日之间传遍了县城南北,传到了读书识字的小门大户家少女们的香闺里。而县城各大青楼勾栏,也是习惯性的把其中的好词谱成曲子,准备传唱。
“回先生的话,聂大家曾写词话《上错花轿嫁对郎》,今日新出《梁祝》,此阕《蝶恋花》乃《梁祝》中的新词。”那人听得徐大名士的疑惑之语,先是在心里笑得一笑,才忍着澎湃的笑意答道。
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由此可窥,与螟蛉有子,蜾蠃负之的传闻,有异曲同工之妙。
徐慎不知道底下的人在暗地里腹议自己,他只是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女学生其实昨天给自己推荐过这《梁祝》,可自己因为傲慢而弃之如敝履,顿时有点后悔的说道:“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今天我徐慎以词话为小道取书,一叶障目,真是有眼不识金香玉。”
自嘲完毕,徐慎连洗漱也没有进行,就唤那人拿过来一本《梁祝》,乘兴读了起来。
读了其中的好词,正该趁热阅其全文。
徐慎有过目不忘之能,读书奇快,不消半个时辰,一本《梁祝》已然读完,并完全记在了心里。
可读下来好长一段时间后,他才慨然叹道道:“骚情古调,旧词新唱,昔《晋书·孙绰传》,‘卿试掷地,当作金石声也’,如今聂小倩之词,掷地,当作珠玉之声。”
晋朝时期,孙兴公写成《天台赋》,拿给范荣期看说:“你试着把它扔在地上,会发出金石般的声音。”
孙兴公的《天台赋》文章词藻优美,声调铿锵,扔在地上有钟磬般的声音,那么聂小倩的词,扔在地上就应该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是极高的评价。
徐慎时乖运蹇,科举不顺,但并不妨碍他那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的潇洒才名。能得到他称赞的,没有不是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的,而一旦他开口称赞,那个读书人的名声马上就出来了。
名声可是个好东西啊,何况出名要趁早,所以只要是还没有高中的读书人,没有不想得到他的评价,得到他的称赞的。
可惜和蔼可亲不是徐慎的代名词,他确确实实是性狷狂性乖张的大名士,从来都不以他人的意志为转移,所以能够得到他称赞的人少之又少。
一旦少了,自然就物以稀为贵。
于是徐慎称赞聂小倩的话,立即从倚翠楼传播了出去,迅速传遍了郭北县的文艺界。
有徐慎这样的大名士大力捧场,加上纳兰性德的词本就是词中的极品经典,正所谓一曲新词酒一杯,顿时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一县子弟,把到青楼中醉听《梁祝》词,视为最近一段时间最具风雅的事。
最终那几首《梁祝》词也是以郭北县为中心,随着读书人的口口相传,各大小青楼勾栏里的红牌官人的不断传唱,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乃至于传遍了整个大明。
紧随其后传播开去的,还有聂小倩这个姓名,和她的《梁祝》词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