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卿甚至开始怀疑,眼前坐着的,不过是一具骸骨。
艾德摇摇头,认命般说:“如果你们必须这么做,那就做吧。”
傅正卿伸手进口袋,见顾安和有话要说的样子,没把枪摸出来。
“既然上了同一辆马车,便是缘分。”顾安和看着他,心平气和地说,“你把真正的想法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分析一下,”
艾德眼眸微动。
顾安和笑了笑,温和地问,“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艾德犹豫了一下,尝试着解释,“这个地方很神奇。”
许是还找不到谈话的方式,他絮絮叨叨的,“我希望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可我又不太确定,我怕我稀里糊涂会害到很多人,可能我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了,所以精神力也不行。”
他显然不太擅长说话,语序十分混乱,表达内容也很含糊,给人的感觉像在念诵经文。
光线越来越暗,情况越来越危急,时间紧迫。
傅正卿直接打断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个地方有魔力,”艾德慢慢说着,似乎终于知道该怎么说,“心情这种东西,没有一个具体的刻度表,随着时间、场合的变化,感觉好还是不好,连自己也不一定知道吧。”
他问,“所以,这种不确定的心情,也是恐惧吗?”
“人们对于心情的衡量确实不一样,”顾安和沉思片刻,说,“有些东西,明明对身体有很大的害处,甚至会毒害人的精神,有人就是觉得用起来很舒服。”
他举了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吸烟有害健康,但还是有很多人喜欢抽烟的感觉。”
“对,”艾德兴奋地说,“我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傅正卿终于明白过来:“所以现在这情况,并不一定是某个人的心情造成的,而是有人就喜欢这种地方。”
“是的,”艾德点头,而后又很快补充,“这个人不是我。”
傅正卿落下眼睫,将所有情绪藏在镜片后。
该信他吗?
心里立刻跳出一丝奇怪而抵触的感觉,总觉得随时会有一把枪顶在自己脑门上。
信赖一个陌生人,除非他自己催眠自己,这种自我安慰般的自信,会给人一种阿q精神胜利法的盲目感。
眼下这情况,车厢没散架,大地没裂开,白雾也只是挡住了视线,而他们穿的根本不适合抵御外面更加凌冽的寒风。
两厢一比较,似乎也只有信赖艾德这一条路可走。
奇怪的是,相信的念头一起来,车厢里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也许,这就是相信的力量。
于是他出声询问:“你来过很多次,知道怎么穿过黑影?”
“知道,”艾德的眼神坚定,丝毫没有闪烁和逃避,“不要有任何杂念,也不要产生犹豫的心情,你们跟着我做,一定可以过去的。”
“好,”傅正卿点头,“我们会跟着你的指示行动。”
艾德坐直身子,直视前方。
马车稍稍往左边移动了一下,避开了街边的障碍物。
傅正卿不自觉地模仿艾德的样子,坐直身子,仔细聆听。
“隆隆隆……”
发动机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很远,然后有一瞬间,又忽然靠得很近。
好像有什么东西,时而靠近他们,时而远离他们,时而近在眼前,时而远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