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又去盯着她那张只落了寥寥几笔的画纸了。
姚井然也识趣的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他准备今天就在这等,等着看她画画。
反正,左右也无事,这是目前他能找到的最有趣的一件事了。
可是左等右等,等的风都把脸吹得干巴巴的疼了,她还是没动笔。
她微微皱着眉,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又仿佛陷入为难之中。
“周姑娘,风,很难画吗?”
周夜心没说话。
姚井然不管,继续说道:“我倒觉得,今日的风,不难画。”
周夜心没有转过头来,却轻轻地说:“我要画,那日的风。”
“恩?那日的风?”
周夜心垂眸,没再接话。
姚井然顿了顿,眼睛灵动地一转:“周姑娘,常言道,当局者迷。”
“不如,你试试我的方法,或许,能画出你想画的那日的风。”
“你知道,是哪日的风?”
姚井然摇头:“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那一日,对周姑娘来说,一定是与众不同的一日,这就够了。”
“是什么方法?”周夜心问。
姚井然笑着说:“周姑娘,请将笔蘸上满满的墨汁,再将眼睛闭上。”
“眼睛闭上,还怎么作画?”
“这可不一定,等会,你就知道了!快闭上!”
周夜心奇怪的看了看一眼姚井然,但还是将眼睛闭上了。
“太好了!周姑娘,现在,请抬起你的胳膊,画纸就在你的面前。”
周夜心照做。
“好了!现在,我们只需等一等。”
“等什么?”周夜心闭着眼睛问。
“等一阵,与那日,一样的风。”
周夜心没说话,片刻后,才问:“那样的风,会来吗?”
“会来!”
周夜心虽然看不见姚井然,但通过他坚定的语气,可以听得出,他十分的有把握。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突然,一阵风吹来!
姚井然立刻握住周夜心的手腕,催动体内所剩无几的一丝法力,将她笔尖的墨汁催化成无数根极其细小的墨丝。
风儿裹着那些墨丝,在空中跳了一曲舞。
然后温柔地的打在画纸上,像一根根细线掉在了浅浅的溪流里。
“好了,周姑娘,睁开眼睛吧。”
姚井然松开了她的手腕。
周夜心睁开眼,先是皱着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然后才抬头看向画纸。
只见雪白的画纸上,是无数姿态不同的细线。
它们有的粗壮有力,似是男子的手臂,有的细软温柔,似是女子的发丝。
它们有的一气呵成,像是连绵不断的浓浓热情,有的又断断续续,像那欲说还休的情愫。
它们有的规规矩的站着,有的慵懒的靠着,有的则像是躺在了软绵绵的床上。
总之,它们错综复杂却又无比自然的纠缠在一起。
“如何,是那日的风吗?”姚井然微笑着问。
周夜心看的呆了,看的愣了,看的怔了。
她想起了她的师父。
他也是这般,无拘无束,变化多端,没有规矩可言,没有线索可循。
总让她猜不透,摸不透。
为什么?!
为什么她跟着师父学了十几年,还是画不出能让他满意的画?
她永远忘不了师父将他自己的笔送给她时,微笑着对他说:
“许多人都说,我用这支笔画过破纸而飞的鸟,掀画而起的女子,摆尾而跃的鲤鱼。”
“其实,他们都是骗人的,根本没有这回事。”
“但有一件事,是真的。”
“那时,我才八九岁大,曾用这只笔,画过一只凤凰。”
“当我落下最后一笔时,凤凰涅盘而生,嘶鸣冲天而去,只留下一支尾羽!”
“就是这支笔!”
“夜心,从今往后,这支笔就是你的了!”
“若有一日,你用这支笔画出了我的模样,那么,我便会,涅盘而生!”
她依旧不懂师父,任由师父把那支笔塞进了她的手中。
第二日,她的师父,就走了。
永远的离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