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谈得投机,那老村长便撇开众人,走到旁边一棵桃花树下的青石磨上,拿衣角擦出一块干净地方,便自顾自坐了,咳嗽两声,便和跟过来的少年人们讲起古来。
老年人叙事,不免拉杂拖延。这罗村长也不例外。看来平时他也难得碰见几个原来的游客,这时见张牧云这几个人少年人捧场,不免话便更多些。细节不便一一详谈,总之按惯例从那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抟土造人开始讲起,一路朝廷迭代、山妖鬼怪地说来。具体过去多少时辰张牧云也无从详考,只知道当他终于听罗老汉似乎说到自己关心的问题时,眼前这老人身上已是落英缤纷、桃瓣满身了。
等听到最后,张牧云从那些铺陈跳跃的讲述中总结出,原来这枯木村在几十年前也是和四周围黄土枯林一样,村中不用说绿树成荫,连枯木干草也难找见几棵。全村人只有靠着村中心那口古井勉强汲水度日,并捎带浇灌村尾那几亩薄田庄稼,十分艰难地觅食。若不是祖祖辈辈故土难离的观念支撑,这些枯木村村民早就四下星散到别处逃难去了。即使这样,前后四五十年间也有不少村民陆陆续续逃去,到得二十多年前时,枯木村中的村民拢共也剩下不过二十多名。
不过,就在二十多年前,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个仙女儿般的修道人物,自称为“凌波客”。这凌波客女仙人的到来,不仅很快帮他们消除导致村庄持续荒芜的最大原因,还施展莫大法力,就好像请了散花天女、东风春神下凡,很快就让他们荒凉的村庄绿荫如盖、鸟语花香,变成了宜居福地。
“这‘凌波客’究竟是何人?”
终于听到一个带着神话色彩的故事,张牧云也甚是激动。正在心中琢磨,却听那罗老村长又语带神秘地说道:
“年轻人,那你可知道,究竟之前是什么让我们的村子这般荒芜?”
“这个,不知。”
张牧云有些哭笑不得,心说已经绕了这么大一个圈,没想到这老头儿对最重要的一个事儿还采用了倒叙。
“这就又得我告诉你了!”
罗老村长十分高兴,不过很快神色一转,变得十分肃穆,向前探着身子,头几乎要伸到张牧云面前,压低了语调低低地说道: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原来让我们枯木村干涸无水并不是老天爷的天意,而是有妖怪作乱!”
“啊?”
见老头儿这般认真,张牧云也故作惊讶,满足老人家的谈兴。
“是啊!就是有妖怪作乱!”
这时罗老村长似乎还心有余悸,说道:
“谁能想到呢?这妖怪还是一个水泽来的凶兽。”
这时他打开了话匣,侃侃说道:
“原来早年间这水泽凶兽盘踞在百里以外的山泽,因为自身妖气,引得洞府周遭藻蕨乱生,很快就变得秽乱不堪;不多久它盘踞的大湖水源都被这些疯长的水草淹没吸尽,然后便借助凶兽之力,便开始疯狂地吸噬方圆百里之内的水气。不用说,我们村周遭渐渐荒芜,村名也变成了‘枯木’。”
“要说这凶兽,小老儿当年倒也碰巧见过一回。你们猜猜看,它长得什么样?”
“呃……”
张牧云心说这老人家慈眉善目、待人热情什么都好,就是爱卖关子。他口中这凶兽显然是本地特产,他们这些外地来客如何得知?
张牧云心中转念,正待苦笑着凑趣说一声“猜不出”时,却忽然听得身旁那个小女娃踊跃说道:
“是不是那妖怪长得老高,有点像蛇,浑身长着好多黑鳞,黑白的花色;它的头像笆斗,眼睛像灯笼,可能怕走路热脑袋两边还插着两把扇子扇风?”
“哎呀答对了!”
小幽萝刚一口气说完,那罗老村长便情不自禁地脱口惊赞一声。
“啊?”
这时张牧云也十分惊讶。他看了看正站在旁边的小幽萝,发现她正是神情自若。
“惭愧,原来这小女娃见多识广,知道的东西倒比我多多了。”
心中暗叫惭愧,张牧云便满脸笑容地夸奖小幽萝道:
“不错啊,想不到小幽萝也能知道这样生僻的妖怪!”
“谢谢哥哥夸奖……”
被张牧云一夸,粉玉团儿一样的小妹妹还有些忸怩,害羞地说道:
“我会继续努力的!”
“哎呀!!!”
正当这兄妹俩温馨对答时,旁边忽然有一个村民却猛然大叫起来。只听他忽然声嘶力竭地喊道:
“什么猜出来啊!你们看那边那凶兽不是正来啦!”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尽皆朝那人指点之处回望去。而当众人惶乱之时,只有小幽萝毫无感觉,在那儿嘟着嘴不高兴地道:
“哥哥夸我眼力好,不行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