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张牧云来说,对东瀛少女的欢乐教学,可以纾解自己内心的压力。不管王母使者婉凌华有什么从心所欲的预言,现在如此孤身流落海外,对风起云涌的中土一无所知,内心还是十分惶恐的。只是他自己所认为的欢乐教学,落在学生明日香的眼里,可就是另外一种观感。
当然张牧云先生也不只会暴力凶猛的教学方式。他也是忠人所托之人。当狂暴教学法将无法无天的美少女震住之后,他也开始逐步深入地讲授中土文学。虽然,以张牧云偷听、抄写佛经积累的文学素养,和故国那些文人墨客无法相比;但若是放到此时的东瀛飞鸟时代,简直就是大儒。这时候的东瀛,还处在疯狂吸收中原文化的原始阶段呢。
话说这一日,他开始教明日香几人诗词联语。先说过基本的规则,便开始作由浅入深的训练。什么“罗对绮,茗对蔬,柏秀对松枯,中元对上巳,返璧对还珠”,什么“云梦泽,洞庭湖,玉烛对冰壶,苍头犀角带,绿鬓象牙梳”,到最后高级的“松阴白鹤声相应,镜里青鸾影不孤;竹户半开对牖不知人在否,柴门深闭停车还有客来无”。这般教下来,无论明日香樱雪对教课之人如何不满,也情不自禁地沉浸在优美动人的中土华夏文学中。
当樱雪等人学会了基本的对联常识,也能进行一些应用,比如用扶桑的地名“筑后”对“肥前”。在这之后,张牧云便开始将一些进阶的东西。他从“云梦泽、洞庭湖”说开去,跟明日香几人讲授描写洞庭湖的联语诗句。毕竟,他当初在委羽山妙华宫跟屈梦湄借书看时,有一本中就颇多这种诗句;再加上自己的家乡便在洞庭湖畔,现在在海外异国吟哦洞庭诗词,也算聊慰思乡之情。对于洞庭湖是他家乡一事,他跟樱雪等人直言相告,并不隐瞒。
于是在明媚的春光里,张牧云说起早晨时,那洞庭湖“艳唱潮初落,江花露未晞”;日头升起一些,“春洲惊翡翠,硃服弄芳菲”;到了中午时,“日悬沧海阔,水隔洞庭深”;日光偏向下午,“潮平见楚甸,天际望维扬。洄溯经千里,烟波接两乡”;黄昏初起,“船击青山暮,一曲瑶筝写幽素”,“画舫烟中浅,青阳日际微;含情罢所采,相叹惜流晖”;到了晚上月亮升起时,“洞庭晚风急,潇湘夜月圆”,“皓如楚江月,霭若吴岫云;波中自皎镜,山上亦氤氲”,“琼楼玉宇,白云红树,月冷洞庭湖”……
张牧云这堂课,表面是在对着东瀛少男少女讲授联语,暗地里却在纾解着自己对故乡风土人物的深切怀念。于是到最后,他清声吟诵起“洞庭波起兮鸿雁翔,风瑟瑟兮野苍苍。浮云卷霭,明月流光。澄清规于万里,照离思于千行。见胡鞍之似练,知汉剑之如霜。试登高而极目,莫不变而回肠”,吟诵起“八月洞庭秋,潇湘水北流。还家万里梦,为客五更愁。不用开书帙,偏宜上酒楼。故人京洛满,何日复同游”。
这样深刻高绝的诗赋,绝非眼前东瀛孩童所能理解,但却让张牧云自己,一吟一魂颤,一念一回肠……
看到他这么动情投入,本来明日香樱雪还有点受感染。不过,最后还是她固有的骄傲和不满占了上风。听牧云先生说了这么多描写家乡洞庭湖,满篇都是推崇,樱雪就故意问道:“洞庭,樱花有否?”她的华文还不够熟练,虽然词儿都对,但顺序却是扶桑语的顺序。
“没有。”
“那有什么好的?”樱雪故意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哈。”看着昂首挺胸的骄傲少女,张牧云笑道,“下面我要教个成语。”
“什么成语?”
“井底之蛙!”
“什、什么意思……”
其实从这样的讲授中,张牧云发现自己这个不听讲的女学生,内心还颇为好学。捉弄了她那么久,偶尔张牧云良心发现,便开始检讨自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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