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这个市民生活方式的一边,便是“跳舞”这种摩登的生活。有人为此感慨:“今年上海人的跳舞热,已达沸点,跳舞场之设立,亦如雨后之春笋,滋茁不已。少年淑女竞相学习,颇有不能跳舞,即不能承认为上海人之势。”
“不能跳舞,即不是上海人”,一种生活方式到了可以对人的城市身份作出界定和判断,由此可见这种生活方式对市民有着多大的威力,而这是设计舞厅的杨锡们无法预料还要惊叹不已的。
李华身为巡捕房的探长,在这法租界自然人头很熟。还没踏进舞厅的大门,便有不少人冲他打着招呼,李华回应以微笑,却并没刻意寒暄,径直来到了西南角的卡座,这也是他最喜欢的位置。
冷风与田三分坐两边,很快,一个半老徐娘轻摇玉扇,笑嘻嘻的走到跟前,冲着李华媚笑道:“哟,李探长,您可有日子没有了,阿香可嘀咕了许久。”
李华嗯了一声,便吩咐道:“阿香人呢,让她再带两个小姐妹过来。”
打发走阿香后,李华注意到田三的脸色有些涨红,不由得点拨道:“三子,你也莫要紧张。自然你进了这一行,那舅舅就告诉你,想要混得长久,有些事情是必须要面对的。当日在你母亲面前,有些话我不方便说出口。但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
冷华也帮腔道:“队长说的有道理,不过我看好田兄弟的,日后必是个能文能武的好角色。”
不一会功夫,一位年轻貌美的旗袍女子偎依在李华的怀中,带来的两个姑娘分别坐在了冷风田三的旁边,陪在冷风身边的叫做小兰,陪着田三的叫做阿绿。
冷风倒是习以为常,与小兰闲聊两句。经常出入舞厅的李华看在眼里,心里明白这个冷风应该对舞厅也不陌生。但田三却已是面红耳赤,言谈举止尴尬不已,手足无措,两只手都找不到该往哪里放,显然这方面的确没什么经验。
既然是李华主动相邀示好,冷风投桃报李,言语间多有奉承,李华在佳人面前更是神采飞扬。用过茶点,又闲聊了几句后,李华拥着阿香步入了舞池,冷风笑呵呵的对田三道:“三子,你可会跳舞么?”
田三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旁边的阿绿见他呆头呆脑的,忍不住笑了一声。冷风却道:“阿绿姑娘,我这三兄弟没怎么来过舞厅,不过日后定是这里的常客。若是你今天能教会他跳舞,爷们重重有赏!”
听到重重有赏这四个字,阿绿的眼睛顿时闪闪有神,颇有些不信的追问道:“这位爷,您说的可当真?”
冷风从怀中掏出一把大洋,哗啦啦丢在桌上,爽气的道:“看见没,今日教会了我这兄弟,桌上的大洋就都是你的了。”
田三更是难为情,连忙摆手说道:“组长,这怎么可以,我,我很不是这块料。”
那位阿绿却也爽气,双手一笼便将大洋拢进了自己的皮包,笑嘻嘻的道:“冷先生,您就瞧好吧,教不会田先生,原物奉还。”
在上海,当年舞场聚集的地区为各租界以及城隍庙等繁华地段。为了招揽顾客,许多大饭店也以开设舞场为噱头。作为当年的高档娱乐场所,当时舞场中的舞客多为名媛、贵公子及外国人。随着舞场的增加,以伴舞为业的舞女便应运而生。
在这个年代,跳舞是一项很“烧钱”的娱乐活动,不仅进入舞场要花钱,每家舞场还备有各种昂贵的中外名酒、饮料。为了招揽舞客,舞女们各显神通,使出浑身解数吸引舞客把钱花在自己身上。
舞女们往往都穿着时髦的旗袍,浓妆艳抹,浑身珠光宝气,在豪华舞池中翩翩起舞,令舞客们为之神魂颠倒,不惜一掷千金。
除了极个别的交际明星外,大多舞女出身贫苦,很多人是因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当然,其中也有的人是因为爱慕虚荣、贪图享乐而从事这一职业。舞女是旧时舞场的招牌,她们中有人靠姣好的容貌,有人靠娴熟的舞技,还有人靠高超的交际手段,加上甜言蜜语,让舞客们乖乖掏出兜里的钱。总之,舞女的优劣直接影响着舞场的经营效益。
舞女的收入远高于普通职员,“上海舞女的月薪不低于300元,要知道那时国民政府县长、少将、大学教授的月薪也不过三四百元,而普通工人的月薪则在八九元至二十几元不等。”
不过,舞女们虽然拥有高收入,但是这个群体的日常开销也非常之大。舞女所得报酬大多不是现金而是舞票,舞女每月拿其所得舞票向舞场换取现金,舞场会从中提成。舞女们需要新奇、时尚的服装让自己成为舞场中的亮点,她们还要有时髦的装扮,以吸引舞客的眼球,比如进口玻璃丝袜,还有丝绸旗袍等,都是必要的“装备”。
冷风丢在桌面上的大洋虽不是很多,但对于这些舞女而言,能够轻松的赚些外快,那自然是异常开心的事情,对冷风的爽快也是格外的心动。
他身边的小兰见得眼热,整个身子往他怀里腻歪着道:“冷先生,可是要我也教你跳舞么?”
冷风哈哈大笑,站起身做了个邀舞的动作,小兰冲着阿绿笑道:“阿绿,你可要加把劲了哦,姐姐我是没指望了。”
见小兰说的调皮,冷风也笑了。阿绿满脸笑容,挽着田三的胳膊,这就要充当舞蹈老师的职责了。田三涨红了面皮,却也知道此时决不能退缩,否则定要被人笑话,壮着胆子下了舞池。
冷风哈哈大笑,也挽着小兰翩翩起舞。不得不说,源自白俄贵族的舞蹈动作,还是有一些份量的。冷风优雅的动作,矫健的步伐,强有力的臂弯,都让小兰甚为惊讶,真没想到这位陌生的舞伴跳舞这么厉害。
“冷先生,您也是在巡捕房高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