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为儿子梳好头发后就又匆匆忙忙出去准备早餐了,陆丹青绕了一缕头发卷在指尖,忍不住想有了妈就是不一样,梳个头发都细致许多。
正出神,陆丹青忽然感觉到身后的长发被人轻轻撩了起来,随后就是一道呼吸靠近耳畔,若有若无地触碰了一下他的耳廓。
陆丹青向旁边避开,却被卢靖揽住了肩膀,哑声笑道:“还躲我?”
陆丹青推开他,转了个身背靠着梳妆台,说:“你来做什么?”
见他似乎疏离了些,卢靖眸色一沉,脸上却依旧是轻松散漫的笑,说道:“怎么,有了师兄就不要我了?”
陆丹青扭过头,卢靖捏着他的下巴,问:“是方霁白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
说完,陆丹青啪一下打开他的手,有些生气的样子:“另外,不要把对你之前那些人的态度放在我身上!”
“我之前——什么?”
卢靖手背通红一片,痛得发麻,这小孩儿对他动起手来真是什么时候都不留情面。可他这时候却顾不上疼痛,他听出了陆丹青话里的意思,那隐含的深意让他感到不快。
卢靖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方霁白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陆丹青不理他,自顾自说道:“我们昨晚才刚第一次见面,就——就做了那种事。卢靖,我不会是你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既然这样,你也没必要太把我放心上。”
古代不比现代,性/启蒙甚至是成婚生子都很早,卢靖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去青楼。不过两人只是你情我愿的床/伴关系,只要他后面是干净的,陆丹青也无所谓他在外面玩成什么样。
卢靖张了张嘴,他感到愤怒,还隐隐有些委屈的酸涩。他是去过几次青楼,但作为修士,卢靖对情/欲并没有多么热衷,不过定期去泄泄火而已;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去喝酒,听姑娘们弹弹琴唱唱歌,醉了就倒头睡一觉,隔天起来再洗个澡出门,这种一条龙服务只有青楼才有,所以他才时不时地就会去放松放松。
“你——嫌我脏?”
陆丹青一愣,连忙摇头:“不不不,你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作为现代人,他对私生活的丰富程度容忍度很高。
然而已经被刺激到了的卢靖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他气得要命,直感觉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连带着说话也变得不过脑子。
卢靖冷笑一声:“怎么着,方霁白说昨晚你俩上床了,他是□□比我好还是后面比我紧?他舔得你——”
陆丹青吓得去捂他的嘴,这可还是在陆府,他不想让父母又或是下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卢靖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桃花眼,慢慢地冷静了不少,声音变得颓然起来。
“……对不起。”
陆丹青松开手,后退了一步,摇头道:“没关系。”
他总是这样善解人意,卢靖摩挲着手腕上的御铃,他也不甚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从昨天偶遇陆丹青,发展到后来上了床,再到最后一起回了缙云,说实话,卢靖根本没有多加思考,他只是觉得想要这么做,所以便做了。
也许,陆丹青说得对,他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卢靖想把御铃摘下来还给他,断了这份不知从何而起的念想。反正御铃也已经坏了,戴着不过做个装饰,没什么用处。
可是当他把串着御铃的黑绳子拽下来的时候,却又有些不舍得就这样交出去。卢靖把御铃攥在手里,紧紧的,铃铛顶端凸起的棱角磕得掌心生疼,就像他四年前从陆丹青手里接过它时的反应一样。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抱歉,我先走了。”
陆丹青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可惜,他看得出来卢靖是动了心思的,否则依着他昨晚叫/床的那程度,这时候也该顺着台阶下,给两人保留个床伴关系,而不至于就这样转身离开。
真是……果然人不可貌相,看不出来卢靖居然那么容易较真。
陆丹青打了个哈欠,出门去找方霁白了。
然而,过了几天,倒是有另一个棘手的问题出现,那就是陆夫人开始给他找适龄的女孩子了。
陆丹青虽然不排斥和漂亮的女孩子玩,毕竟娇花总是需要呵护的,而他也乐意陪驾,但如果陆夫人是抱着这种念头,那么陆丹青觉得他就有必要先把事情说清楚了。
他是不会和女孩儿结婚生子的,而陆家虽然没有皇位要继承,但这打拼下来的偌大家业对陆老爷来说也比皇位轻不了多少,不婚这样严重的事情还是需要提前报备一下比较合适。
但令陆丹青想不到的是,对于他的出柜陆夫人倒不显得意外,她说:“虽说霁白说你们是师兄弟才对你格外照顾,但我看他看你的那眼神,却不像是只是师兄弟而已。”
看来女人在感情上果然更为敏感。
陆丹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站在父母跟前。
一直沉默着的陆老爷这时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叹了口气,说道:“阿青,你小时候身子骨不好,咳嗽的时候经常喘不上气。那段时间,我每日每夜都在担心,如果你再也喘不来气儿了该怎么办,我和你娘亲又该怎么办。”
说到这儿的时候陆夫人不高兴地拍了下陆老爷的手臂,不满道:“现在孩子都好了还说这些干什么,不吉利。”
陆老爷讪讪,转而说道:“阿青,我们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一辈子过得幸福,有人照顾。除此以外,也不再奢求其他。”
陆丹青抬眼看他,小声叫了声爹,眼眶泛红。
陆老爷叹了口气,招手把陆丹青叫到身边,孩子长大了,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揽过来就能坐在他腿上撒娇抱着。
他拉着陆丹青的手,说:“如果你对生意没什么兴趣,家里这摊子,我就交给别人,如果你想学,那么我就给你留着。至于子嗣问题,你也不用担心,我去找你大伯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过继一个来。再不济,在外头领养一个也是可以的。”
陆丹青没想到这夫妻俩这么想得开,出柜这种事情就算放在现代也有很多父母觉得有辱门楣,更不用说是在重子嗣传承的古代了。
陆夫人比较感性,从陆老爷说到后面的时候就隐隐有些哭意。说实话,如果可以,谁会不喜欢晚年时儿孙绕膝的生活。可陆丹青小时便多灾多难,陆夫人担惊受怕到他七岁。如今儿子平安归来,身体康健,就像丈夫所说的,只要陆丹青这辈子过得如意顺遂,她别无所求。
想到这儿,陆夫人擦擦眼泪,说:“我看那方霁白就挺不错,人看着踏实,家世清白,对你也算尽心。”
陆丹青一愣,没想到话题转得这样快,随即涨红了脸:“娘!”
陆夫人掩着嘴笑起来:“傻孩子,跟娘亲还害羞个什么劲儿。”
陆老爷转头对陆夫人说,“我觉得卢靖也不错,虽然看着不着边际,但做起事来也是细致体贴。”因为这几天都是卢靖在给他配置药贴,从炼丹到熬药都是他亲自经手,所以陆老爷对他观感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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