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永望沉默了一会儿,疑惑地回头瞥了一眼初月晚。
“随你。”初永望说罢拂袖走开。
初月晚忙提起裙子跟过去,左右侍从却制止她跟到朝堂,只带她从后门绕到御前屏风处,隐藏在龙椅斜背后。
屏风是一层青烟似的纱,初月晚站在离着半步远的位置,一身素衣被轻纱胧住,没有人会注意到。
她却能够透过这纱障,大致看到殿中的一切。
初永望缓缓登上龙椅,示意群臣赐座。那些弓着背密集地站在一起的人迅速散开在大殿两侧,像一颗颗棋子铺满棋盘。
初月晚在其中寻找着小舅舅的踪迹,然而纱帐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人,看不清模样。
有人从座中站起来,走到阶前奏表,高挑身形,一袭白衣。
“臣云锦书,有一事要奏。”
一片沉静中,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小舅舅……
那声音依然有清冽的余音,却比她印象中少年的音色沉稳成熟了许多,她几乎记不得云锦书这个年纪的声音了,此时此刻却仿佛被一下子打通了记忆。
云锦书的面容看不大清晰,初月晚侧过脸,悄悄从屏风旁边的缝隙探出来一点,终于看到了他的容貌。
记忆中的小舅舅和视野中的白衣公卿瞬息间重合,那俊眼修眉目光如电,依旧英姿勃发。仿佛当年离京城之时的模样,几经沙场淘洗,却仍未褪色。
对方并没有注意到屏风后的注视,仍在认真奏报。初月晚听不懂他说了什么,只是听着他的声音神游象外。
忽然另一边席上,有个人站起身,走到云锦书身旁打断他的呈报。
那人衣着绣图皆是制式,初月晚认得这样的衣袍,此人是皇族。
仿佛在哪里见过,但又记不起来了。
只听云锦书回话时,似乎叫他“禄亲王”。
这个人已经很大年纪,头发已经没有一丝黑色。和云锦书并排站着,中间却有意多分开了两步,气势汹汹地对峙。
他的阐述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似乎情绪激愤,全部控诉都指向了云锦书。云锦书却只是平淡如水地回一两句,并没有和他吵嚷起来。初月晚听不明白他们的话,可却渐渐察觉整间大殿的氛围变得激烈可怕。
像绷在弦上的箭,一触即发。
禄亲王言辞激切地指着云锦书说完,拱手高声对着初永望请示:“天理昭彰,恳请皇上对奸佞云锦书、依律惩办!”
不、怎么会……小舅舅怎么会是佞臣!
站在龙椅后看不到初永望的反应,初月晚心急如焚。
朝堂上静得可怖。
云锦书面色分毫未改,静静地听完对方指控,刹那之际,起手白刃出鞘。
一刀,禄亲王身首分离!
无头的尸体砰然跪地,直挺挺戳在大殿中央。
初月晚浑身激过一阵寒流,双手控制不住地捂在脸上。
头脑中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朝堂之上……杀了人?!
……小舅舅杀了禄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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