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边。可说来,也是奇怪。”
寒香擦干净了初月晚的头发,赶紧起来去接邓氏的活儿,生怕她故事讲得不尽兴。
邓氏走来给初月晚梳头发,接着讲道:“那位昭仪临产阵痛本来不是与先皇后同一天,早十七八个时辰就已经在自己宫中惨叫,叫到这边先皇后要生的时候,都已经没力气再叫了。太医那边一直熬药给吊着,人们都说,多半是不行了。”
“那……后来呢?”初月晚依偎在她怀里。
“后来,先皇后临产时竟然也闹得格外厉害,怎么也生不出来。”邓氏说着叹口气,“因为觉得那位昭仪救也没多大希望,太医院便跟皇上商量了一下。这才决定,将最好的人手,都转到了先皇后这儿。”
初月晚有些可怜那位难产的昭仪,但先皇后的情况也很危险,恐怕父皇当时要做出一个选择,也是迫不得已。
“结果啊,先皇后这边还没生出来,那边那个昭仪就死了。”邓氏说。
“昭仪没了?”初月晚感到不可思议。
那八皇姐人呢?
“可不就奇怪么。”邓氏故意卖关子,“人死事尽,当时大家都忙着先皇后这边,也没人敢把她死了的事情传到皇上和先皇后这儿。于是就先草草地收拾了,把人从宫里抬出来准备擦洗停灵。”
初月晚不打岔,仔仔细细听她说。
芙蕖端起收拾好的软膏等东西,出门去更换。邓氏见她走了,便问初月晚:“小殿下,还要听?”
“要的。”初月晚欲罢不能。
邓氏点头,继续往下说。
“这边,先皇后也是难产,我当年还是个新人,没有资格进到里面,只能站在院子这等着里头递东西出来,我看呐,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别提多吓人了。”
“照着我们以往的经验,先皇后这情形也是不好了。到头来,果然是如此,先皇后嚷了几个时辰,最后没了动静,只见太医们都出来,说先皇后薨了。那一院子的人,都开始哭。”
“她的孩子也没活下来,是个皇子啊……出来已经没气儿了,装在盆里蒙着黑布拿出来,我从那盆边过,盖着的黑布被风掀起来一角,那里头的娃娃,脸竟然都是紫的。”
“后面据太医说,先皇后肚子里这孩子胎位不正,怕是让脐带给缠在了脖子上,活生生给勒死了。”邓氏比划着一个“掐”的手势,初月晚吓得一抖。
“脐带是什么呀?”初月晚不懂。
“就是娘的肚子里有根儿绳,拴着里面的娃娃。”邓氏揉揉她圆润的小肚子。
“啊……”初月晚害怕地捂住小肚子。
邓氏虽然唬了她一下,却也舍不得她太害怕,说完赶忙又给揉揉。
“邓姑姑,这么可怕的东西就不要跟小殿下讲了。”芙蕖回来,正好听到一句,制止到底迟了一步。
“都快讲完了。”寒香故意在她肩头拍拍,“你是不是故意走的?”
芙蕖瞥她一眼,叉腰一脸无奈。
初月晚听到这里反而更糊涂了:“先皇后薨了,皇子没了,昭仪也没了,那八皇姐从哪里来的呀?”
“就在先皇后和七皇子都没了以后……”邓氏说,“忽然有人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说,那已经死了的昭仪,突然生了!”
初月晚吓得往她怀里钻。
“不怕不怕,呼噜呼噜毛,吓不着。”邓氏在她脑后背后抚一抚揉一揉。
“邓姑姑。”芙蕖走上来。
“好啦。”邓氏不再说了,提起初月晚的两条腿塞进被子里,起身让位子。
“不要走不要走……”初月晚捏住她的手指,“邓姑姑讲完……”
邓氏苦笑,只得又坐回来。
“我讲吧。”芙蕖道,“那时日我也在,昭仪确实是没生出来就死了,抬出去的时候,刚来的小太监脚滑摔了一下,这么一摔,昭仪肚子里的孩子就给摔出来了。掉在地上便会哭,一哭把所有人都吓跑了,回过劲儿才知道是孩子活着,忙捡起来回去交差了。这就是八公主。”
“原来八皇姐是这么来的……”初月晚这下了解了,松开了邓氏的手准备睡午觉。
八皇姐比阿康还可怜,二皇兄和皇嫂“煮饭”至少还在院子里好好的,八皇姐的母亲做着做着饭人就没了。
然而初月晚听到的只是一部分,芙蕖和邓氏到底揣着没说,那八公主是从死人肚子里掉出来的,是个“棺材子”,又是个属阴的女孩,自然是很不吉利。
而且,先皇后和七皇子刚死,八公主就生下来了。不久,皇上便请了大国师来宫中做法,在那昭仪的宫中整整驱邪七七四十九天。
人们都说,是那昭仪临死的时候怨念深重,尤其记恨跟自己同一天临盆的先皇后,于是要拉个垫背的,就在死后化为厉鬼,将先皇后孩子的命续给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八公主能活着,是从七皇子那里夺出来的。
这个传说在宫中流传了很久,以至于八公主一直没有哪位妃嫔敢领养,老皇帝本来指给她了一位新的母妃,谁知那个妃子不久也莫名其妙地发疯,在自己宫里吊死了。
从那以后八公主就只有乳娘和几个宫女轮换着带一带,住的位置也安排在了皇宫僻静的角落,几乎不出来见人。
先皇后薨逝的第二年,老皇帝迎娶了继后云怀瑾,云皇后怀胎到顺利诞下太子之间,八公主一直被禁足在自己的一方小院,甚至派兵把守,只为不让她再拿什么人“续命”。
除了出身上的怪异,后来这位八公主只要出来,必定要引起一些麻烦,不是死了人,就是谁闹了病,要么就是着了火,总之只要见她,注定没有好事。
连当年最让人心惊胆战的“那一件事”,也有八公主在场。
不过,八公主的“灾星”体质,也只有宫里的人知道。有一年,忽然发现科举的状元郎八字正好和八公主能够相抵,于是那年才十四岁的八公主,提早行了及笄礼,下嫁给了那位状元郎,并和驸马二人一起离开了京城。
据说她嫁出去了以后,还真再也没有闹出太大的事端来。
可见,应该是只克宫里的人罢。
皇上太后都希望她永远也别回来,但是毕竟是骨肉连着的亲缘,又不曾犯罪,不可能真的做到那么绝。所以她偶尔回来省亲,自然是被允许的。
可是今年不知怎么的,这八公主回门儿,总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
皇上太后都没说什么,椒房殿这边更不敢乱传闲话。
芙蕖看着已经在榻上睡着的小殿下,心里不无担忧。
可我们小殿下是天临福将,或许……还真能克得住那个“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