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人类恒古不变的主题。這里面还有使人类得以继续繁衍的性,它是同时作为保证传宗接待和满足快乐原则這双重任务的形式,同样属于人类生的本能。但是,有一个问题,被现代研究所忽略,那就是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本来就是密不可分的。在原始世界里,杀死你的敌人本身就大大增加了自身包括整个种族活下来的机会,那时候食物太少自然界的敌人又太多,杀戮是生存的象征。当我們的社会进入资本主义的稳定时期,這一现象似乎只有在一些犯罪案件中才会偶然出现。实际上,它被巧妙地隐藏了。警官你可以想想,激烈的社会竞争,导致一些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而另一些却站在其他人的头顶,享受這权力和物质的快乐;每个人在這个社会里,都要努力和他人进行文明之争,胜者抢占败者的工作、地位甚至是配偶,也正是這一现象的本质表现。呵呵,我好像跑题了,警官,我想說的是,玛莎小姐在老公消失,有人要侵犯自己的时候,她的生与死的本能就会爆发,這时候,眼前有一把手枪会怎么样呢,警官?而且,我发现這里面有一件事恰恰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你是說那个电话……”
“是的,在房东不在家的时候却有一个出自他的电话,這意味着什么,我想决不可能是小偷向主人的报警吧。正是這个电话,使玛莎小姐眼前的绝境更加险恶,可以說是摧毁了她的希望,增加了玛莎小姐开枪的可能性。对了,警官,我才你还没有去电话局查找這个拨出的电话吧?”
“是的,可是,你是怎么猜到的?”
“很简单啊,是线索啊。我现在之所以能在這里大說特說,完全是得益于您列出来的详细的线索、时间和疑点。如果没有這些,我就什么也不知道,同样的,你查找這些线索也花掉了相当多的时间。”
“說的好!关于這个电话,你的意见呢?”
“我认为玛莎小姐不可能說這样简单就会被揭穿的假话。如果依照我的第一条推论,玛莎是个与她的年龄很不相当的老谋深算者,又怎么可能编造出這种顶多拖延一天时间的假话。那么,按照我的第二推论,這是某个人所设下的圈套,同时也是为了确保玛莎顺利杀人的最后一道保险栓。我正是因为反复思考了這个因素,才大大减低了第一推论的可能性。警官,你明天最好去查查這个。”
“多谢你,对于這个舍下圈套的人,你的看法?”
“我考虑了很多因素,得出了這个推论三,玛莎小姐的遭遇是为了混淆艾利先生真正死因的连环套。起先,我认为凶手是想嫁祸玛莎。玛莎曾說這是一只很大的转轮手枪。艾利先生是被。5口径手枪射中的,取出的子弹证明了這一点。那么,我猜想玛莎小姐的手枪会不会也是一只。5手枪呢?不论玛莎小姐是否开枪杀死迪亚特,她都总会打开自己的挎包,那时候,她将看到一把手枪。好不知情的玛莎当然会很自然地拿起来,這样,枪上会沾有她的指纹。当艾利先生的尸体被警方发现以后,会很自然地找到這只枪。那么,上面的指纹将会使她顺理成章地成为第一嫌疑犯,甚至会被定罪。但是,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却发现那不可能。第一,凶手不会选择玛莎和艾利约会的时间,既然是嫁祸,就该找到玛莎独处,不能出示充分不在场证明的时间段。第二,现代的痕迹检验学异常发达,画上一段时间就可能看出一颗子弹是不是从一把枪里射出的,经过這个检验,玛莎小姐并没有开枪射出击中艾利先生的子弹,那时候,不但嫁祸失败,反而还洗脱了玛莎的罪名。第三,也是我认为這串推理中最为重要的,如果凶手想玛莎作为替罪羊,那么,這把手枪就决不该从警方的视线里消失!顺着第二推论,我接下来想的是,那把手枪应该遗留在现场,凶手只需要把那具多出来的迪亚特的尸体收走就可以了。但是,凶手并没有那么做,它把现场打扫得干干净净,大雨又恰好帮了他的忙!那么,他既然无须脱罪,又何必要导演這个惨剧呢?唯一合理的推论是,他打算搅乱你們的办案思路。我們再返回去看看第一推论,艾利先生没有被人杀害的合理理由,那么杀害他的目的何在?我不认为這是毫无选择地暴行,虽然艾利先生的财物都不见了,但這也是一个障眼法。艾利先生看起来像是个有钱人吗?他的生活一直以来并不宽裕,最近才有了工作,他会用這钱大手大脚吗?乍一看似乎有点道理,但是,他們不是准备买房结婚吗?我得到的结论是,杀害艾利先生的凶手另有图谋。警官先生,你說呢?”
“我也有相同的看法,我們在艾利先生的住所找到了他写的推理小說和一些文章,不过因为看不过来,至今没能发现什么。”
“警官,我想问一个不太着调的问题。”
“请說。”
“艾利先生有没有与人通信的习惯?”
“没有,为什么你提到這个?”
“我想起在保罗先生的书上,看到的关于1年钱你破那个案件的后续调查,這才忽然问到的。警官,你能把当时的情况說一下吗?”
“嗯,我們找到凶手的家,翻出大量没有落款的信笺。這令我們大吃一惊,你知道寄信人的地址是写在上面的,所以很少有人不写自己的地址。那些信笺被仔细的检查过了,上面谈论的都是风铃草连环杀人案的具体实施和细节。我們根据上面的邮戳通知了当地的有关部门,但是,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也可能是找不到寄信人,這个事情就被搁下了,也没有对媒体宣布,但是,我們知道,还有一个杀手没有被抓到,他甚至比另外那个更为可怕和难缠。你是想到了這个吗?”
“是的,和我看到的差不多。当然,我不是怀疑艾利先生就是那个人,他当时还是个孩子,要是也就不可能会被人杀死了。我只是好奇为什么1年后這个城市再度出现连环杀手,1是个不吉利的数字,我不希望是有人接着這个犯下的罪行。不过,既然,他没有通信的习惯,就会好些。毕竟书信往来比E-MAIL要安全的多。”
“我們会认真检阅這些文稿的。对了,医生,你对新的血字有什么看法。”
“嗯,這个嘛,”医生略一沉吟,“我不敢把握,但是,我觉得這应该也是杀害艾利先生的凶手布下的疑阵。凶手没有嫁祸玛莎小姐,也决不是有什么恻隐之心。与玛莎小姐举枪捍卫自己相对立的就是,玛莎被迪亚特强奸,加上失去丈夫的打击,她离崩溃也不会太远。凶手就像在玩儿一个游戏,血字应该是他玩儿的另一个把戏。你們鉴定的结果是,這次的字迹并不出于杀手之手。心理学界确实已经证明双重人格的存在,但是把双重人格引入這个案子,实际上是复杂化了。再說,這种人格是相当罕见,所以,要說是连环杀手自己写下這个血字,似乎并不可信。那它又会出自何人之手呢,我想杀害艾利先生的凶手是最为合理的解释。他有可能是在嫁祸连环杀手。警官,我还有一点犯罪心理学观点上的看法,你要不要听听?”
“哎呀,医生,你对我們的帮助太大了,我很想听听你的高见。”
“嗯,我从保罗先生的书籍中,得到了一种提炼。连环杀手在连续几次作案后,经常会出现手法上的改变。拿你的风铃草案件为例,所有被杀害的女性全部被用她們自己穿的丝袜勒死,开始的时候,警方并没有在尸体上发现性侵犯的迹象。但是,从第六次案件开始,尸体上就留下了精斑,且还是丝袜勒死。這意味着,凶手对原来的行为仍抱有兴趣,但是,這个兴趣比起第一次、第二次的尝试而言已经减退了。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這正像我們教导孩子时以奖励作为正刺激不断强化着孩子的学习过程,它最开始可能是一块糖,不过,一块糖作为正刺激随着孩子的成长很快就不在有意义了,它可能变成一个玩偶,一辆玩具小汽车,它开始慢慢增长。连环杀手也是如此,只不过不是获得物质奖励,他得到的是满足,不,說快乐更加贴切。但是這个快乐也是不断增长的,当风铃草杀手不再满足强奸之后,他开始了另一个崭新的尝试——奸尸——幸运的是,他没有走得太远,被你及时的抓住了不然他可能开始玩些更刺激的游戏。请注意,警官,我所說的這个过程实际上是渐进的,而且进程比较缓慢,我把它称为”学习“过程。学习很可能不是出于满足,具体到這个案子,杀手确实可能因为艾利先生发现了什么而杀人灭口,但是,他却不太可能玩弄玛莎小姐,制造這次的遭遇。回味面具杀手已经做出的四起命案,他做的很小心,没有留下任何可追查的线索。警方里有人怀疑這是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因为每具尸体都没有死前挣扎的痕迹。但是,我的分析是,绝对一人所为,他很难冒着风险找到一个伙伴完成這么恐怖的罪行。那么,這个杀手同时杀害艾利先生,并巧妙的设下陷阱,我很难理解。从性格上分析,杀手的成功很大程度上依赖他的谨慎,并且他是决不希望失败的。但是,在玛莎小姐這边,我看到的是很多的不确定因素。”
“不确定因素,你是不是指玛莎小姐不该在咖啡馆逗留那么久?”
“嗯,警官,這算是一个,但还不是最主要的。杀手杀害艾利先生,当然顺便也调查了玛莎小姐,可能了解玛莎小姐的朋友多住在城外,這个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莉莉西雅小姐却是一个例外,从她的住宿赶到玛莎路上的任何一个位置,应该都不会超过三十分钟,那么,玛莎小姐被雨困住完全可以打电话给她啊。這个促使玛莎开枪的绝境就会破坏。另外,对杀手而言,除掉艾利就可以了,如果玛莎知道什么,他应该也可以轻松地把两个人一起干掉。为什么要找玛莎的麻烦呢,這一步看起来没太大意义。再者,亲自去处理不是更好些吗?被开枪打死的迪亚特要么不存在,要么是个心术不正的强奸犯。何必找這种人呢,這不是远远加大了自己的不安全因素吗?依照杀手的行事风格,不该如此弄险才对。除非……”
“除非什么?”萨姆兰的情绪激动起来。
“除非,他握有一张别人绝对想不到的王牌!”
医生的话叫萨姆兰警官一身寒意,他感觉到了潜藏着的巨大的黑暗,一个笑声正在背后耻笑着他的无能。
“医生,你在抽烟吗?”警官听到对方那边发出“当”的声响,“ZIPPO?”
“啊,好耳力,警官。动脑子的时候,我习惯抽上一支。啊,差点儿忘了,房东安东尼也形成了一个不确定因素。当然,凶手有可能促成了房东姐姐的死,我把话說得在大一点,那个扎伤她的人可能也与之有关。”
“嗯,這个我想到了,我去过肯德尔医院,但是没见到当班的护士。我和主治医生简单地谈了,是他做出死亡判断的。他說医院里没有停过电,患者身上的器械也没有被人毁坏、拔出的迹象,应该是自然死亡,我打算明天再去找找那个护士。”
“呵呵,您可真忙啊。对了,我叫你去找那个荣格的书,你……”
医生的话被萨姆兰家电话急促的铃声打断了。
“啊,真是抱歉,我会去看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已经是新的一天了,您也赶紧去休息吧。哈哈,会的,有什么需要帮忙,我会再去找您和安妮小姐的。好的,晚安,沃勒医生。”萨姆兰說完,合上了手机。
沃勒医生挂上电话,洗完澡湿漉漉的身体早已自然风干。他右手夹着烟,带着手套的左手从电话旁拿起了火柴盒,慢慢数着里面剩下的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