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凳坐下,手掌撑在板凳上,探着身子,问道:“老娘,你认识顾远山么?”
“谁?”老秀仙心中一惊,明明听清楚了,却还下意识的问道。
黄继鹏听到了干爹顾远山的名字,竖起耳朵,集中精力偷听他们说话。
“就是有一天夜里我救回来的那个男人,金都市市长,这会儿已经是市委书记了。”黄广宣引导着老娘的思维,帮她找回记忆。
老秀仙突然面色凝重,许许多多的片段在脑海里左突右冲,许久之后,她才像是如梦初醒,一把捉住黄广宣的手,焦急的叮咛道:“广宣——我可跟你说啊,你可别去惹他——咱们惹不起!”
黄广宣的眼睛扑闪着皎洁的光,他从老娘紧张的神情和话语中,听出来非比寻常的东西,心想:神神叨叨的,我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真相!
黄广宣单刀直入的问道:“你跟顾远山究竟有何瓜葛?”
“没——没,我不认识他!”老秀仙说话前后矛盾,心中慌乱无神。
“还想蒙我?你若是不肯说,我直接问他去!”黄广宣又开始虚张声势,并且真的站起来假势往外走。
老秀仙颤巍巍垫着小脚追上去,一把揪住黄广宣,央求道:“你甭去——俺不让你去!”
“那你就老老实实的说——你若是还不肯说,我这就提着刀去逼他说!”黄广宣吃准了老娘有事儿瞒着他,不下点儿猛药,决然不能撬开她的嘴。
“广宣——万万不可啊!”老秀仙的身体颤抖着,脸上的表情痛苦且复杂。
黄广宣看了捉摸不透,挣扎着往外奔,老秀仙实在拉不住他了,丢开手,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哭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就你这犟牛脾气,哪儿是他的对手啊!”
黄广宣见得逞,扶起老秀仙坐下,说:“你说你何苦?早早说了不就得了!”
老秀仙低垂着脑袋,欲言又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他是你哥——”
“啥?我没有听错吧——他咋就成了我哥了,他姓顾,我姓黄——我跟他是啥亲戚关系啊?”黄广宣被弄糊涂了,实在是理不清这层关系。
“他——他——他是你亲哥!”老秀仙结结巴巴的,终于道出了实情。
黄广宣震惊不已,呆愣愣的盯着老秀仙,躲在暗地里的黄继鹏也被这话惊呆了,心想:这么一来,干爹是我的叔叔?
“不是,顾远山他咋就成了我亲哥呢?”黄广宣完全不相信这是事实,心想着:这他妈的,也忒戏剧化了吧!
“顾远山跟你和广志,同妈不同爹——你们,都是我生的——当年,我把他丢在山里——”提到顾远山,往事历历在目,老秀仙的心中唏嘘不已,疼痛难耐。
黄广宣听了老娘的话之后,呆若木鸡,绕不过弯儿来,早熟的黄继鹏却已经快速在心中屡清楚了关系网。
“广宣馁,你可不要去惹顾远山——当年我把他丢在山里他奶奶那儿,让他打小儿遭了不少罪,她恨我,不认我——你全当不知道这事儿,全当没有这个哥哥!”老秀仙一把鼻涕一把泪,深怕黄广宣捅出啥篓子来。
反应迟钝的黄广宣终于弄明白了真相,眼睛一瞪,眉毛一横,狠狠的骂道:“你窝囊不窝囊啊——再怎么着,你也是他娘,遭罪又咋啦,遭了罪就可以不认亲娘?世上哪儿有挑选爹、娘的——这还由得了他?顾远山当那么大一个官儿,小汽车开着、大房子住着,成日吃香的喝辣的,却不认自个儿的亲娘,这说得过去吗?
黄广宣一系列的逼问和控诉,搅得老秀仙胆战心惊,想着与顾远山见面时险些送命,时隔这么久,依旧心有余悸。
老秀仙心想:连我这老娘,因为他都差一点儿丢了性命,他又咋会对你手下留情?广宣馁,你还是省下精神头儿,消消停停的过自个儿的日子吧!
黄广宣望着老娘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心道:你瞧好吧,我一定让顾远山跪下来给你磕响头,心甘情愿的喊你娘!
摸清了自己与顾远山之间复杂的关系,黄广宣的心中又惊又喜,即刻打定主意,原定计划作废,有这么个现成的大靠山可以依附,他哪儿也不去。
黄广宣冷冷的直视着老秀仙,问道:“顾远山知道我是他兄弟么?”
冷冷的目光穿透老秀仙的心,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说:“知——知道,为了救你出来,我——我去求过他——”
“顾远山答应你救我?”黄广宣心想:原来如此,难怪顾远山会把我从牢里弄出来。
“没——没答应——”老秀仙战战兢兢的回答。
“没答应?”黄广宣吃惊不小,寻思着:既然没答应,咋又救了我?兴许是他表面上不承认,心里还是念及兄弟情分的!
黄广宣这样一想,觉得自个儿决定留在金都市,是最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