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不得了啦,妮子家的闺女昨夜被母狼叼走了!”老三满脸惊慌,说话的声音很是瘆人。
“咋会这样?杨智键那狗日的是死人,还能眼睁睁看着自个儿闺女被狼叼走?”妮子哥义愤填膺,痛骂着杨智键,恨不能把他剁成肉酱,替尚未谋面的外甥女报仇。
“哥,他们都进山救娃儿去了,喊我来给你报信,你去不去,自己看着办!”老三说着话,瞅了瞅屋里。
“老三,我这儿走不开——娟儿被你这样一喊叫,怕是又要犯病了——”妮子哥扭头看了看堂屋门口,又转回来盯着老三,一脸无奈。
“老子敬重你,喊你一声哥,妮子是你的亲妹子,被叼走的,可是你的亲外甥女,你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都六亲不认了!老子走了,去不去随你!”老三火冒三丈,冲着妮子哥破口大骂,之后转身朝山下跑去。
妮子哥怔怔的立在大门口,望着山下妮子家的方向,疼痛难耐,心想:没错,妮子是我的妹子,任何时候,我都理应保护她;可是,娟儿是因为我的过错,才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的,我咋能丢下她不管?
妮子哥举棋不定,无从抉择,柱子走到他的背后,说:“叔,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去救妹妹吧,我在家看着我妈妈,你放心,她不会有事儿的!”
“柱子,你管不住你妈,她闹腾起来力气很大,你哪儿能制得住她!”妮子哥忧心的盯着柱子瘦弱的身板,放心不下。
“那咋整?你总不能不去救妹妹吧——那样,妮子姨得多伤心啊!难道,你真的不要你的妹妹——不要你的外甥女了么?你让我咋办,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连自个儿的妈妈都照顾不了——你要让我这一辈子心里都愧疚么?”柱子急得热泪盈眶。
“柱子,你别急,让我再想想!”妮子哥摸着柱子的脑袋,安慰他。相处久了,彼此间都有了感情,看着谁不开心,心中都不好受。
“叔,干脆把我妈绑起来,那样,她就算是闹腾,我也有办法!”柱子咬咬牙,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那哪儿成,使不得——绝对使不得——”妮子哥早就对娟儿产生了别样的情愫,哪儿能忍心把她绑起来。
柱子撅着嘴,气呼呼的说:“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究竟要咋办嘛!再耽搁下去,等你去了,黄花菜都凉了——”
妮子哥苦不堪言的沉思着,心想:我若是去晚了,娃儿已经被救了,我这当舅舅的人没出一把力,对不起妮子和娃儿;若是娃儿没得救,我就更对不起妮子母、女了——往后,我跟妮子的兄妹情就断了——我咋有脸去见地底下的爹娘——
“叔,你就别想啦,赶紧拿主意,赶紧去吧——这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相比之下,柱子反倒比妮子哥沉着冷静。
“只好委屈你妈妈了,希望她不要怨我——”妮子哥在柱子的百般催促下,横下一条心,终于打定了主意。
妮子哥找出软绳,拉着柱子进了娟儿的卧室,听到响动,娟儿藏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嘴里喊道:“别过来——别过来——”
“娟儿,别怕——是我——”妮子哥柔声细语,柱子也轻声喊道:“妈,是我,柱子!”
“柱子——”娟儿一下子掀开被子,披头散发的抬起头,头发挡住了她的脸。
妮子哥走过去,心疼的拂开娟儿面前的头发,一张苍白的脸露出来,看上去比前些日子胖了一些。
“怕——我怕——”娟儿朝妮子哥的怀里拱,妮子哥的心一软,又没法下手绑她了。他拍打着她的后背,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柱子看着妮子哥犹豫不决的模样,干着急,他叹了一口气,喊道:“叔,赶紧的,妹妹还等着你呢!”
娟儿被柱子的话刺激,顿时又哭又闹,喊叫道:“不许走——你不许走——我不要你去找妹妹——”
妮子哥心急如焚,无所适从,一个劲儿的安慰娟儿,说:“不走,我不走,一直守着娟儿——娟儿最乖了——”
娟儿听了妮子哥的话,挂着泪珠子笑了,妮子哥稍微动弹一下,她就又开始哭闹,搅得妮子哥心神不宁。
这一刻,柱子非常痛恨自己的母亲,觉得她太自私了,只顾自个儿高兴,啥事儿都得顺着她,分不清轻重缓急,更不顾及远近亲疏。
柱子冷冷的盯着母亲,心想:妈,你究竟要让大家咋样?难道就为了你一个人,就得牺牲所有的人——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是多么可恶?妮子姨家的女儿就要被狼吃了,你还在这儿发疯——与其这样害人,不如——
柱子抹了一把泪,不敢再往下想,因为后面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话,别说不能说,即便是想,也不能想。
回首自己成长的岁月,母亲反反复复疯了多少回?哪一回不是害人又害己——先是铁蛋叔一家,现在又——
柱子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一个懦弱的人,每个人都会经历灾难,都会有想不开的事情,为啥独独就她疯了?若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岂不是全世界的人都会变成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