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王聊了一整夜, 严江虽然疲惫的紧,可还是打了精神,和这姑娘聊了起来。
历史已经被他这只大风扇吹得七零八落,虽然他带物种回来改变历史时,那叫一个理直气又壮,但没办法,那时他心神未安, 一路上危机四伏,心态根本调整不过来, 直到回到秦国, 才勉强算是安稳下来。
可这么三五年来, 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心虚的。
所以,在看到一些名留青史的大才时, 总会忍不住生起那么一点怜爱之心,能帮总想帮点,甚至看到刘季时,也没有顺手把他收割掉。
三十年后的大乱之世宛如一个明镜,所有人的人性, 一个个拖上去检验剥开,让后世之人知晓, 人性有多经不起考验。
后世对吕雉有如此多的批评, 但严江记得历史之前的记载里,她的年轻时的所做所为堪称女子典范,尽到了妻子的一切, 但战时的一切都可以说是生活所迫,逼不利己,称帝后,戚夫人的步步逼迫,便只能罪有应得,被废的太子不会有活命之机,自古夺嫡之争,不成则死,怨不得人。
所以他很想知道,这吕雉和普通的少女,有什么不同。
吕雉姑娘端坐在严江身前,小声将自己昨天想问的问题说出来。
她问的问题带着一点天真,其实就是想问,她能不能和兄长一样,有所做为,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父亲,但父亲说她身为女子,理应的管好家宅,女子柔弱,在家依仗父兄,出嫁依靠夫君,如此一世,就算圆满,如今见了先生,她想一问,此题可还有其它解法?
严江先笑了,便问及她可否幻想过什么。
吕雉小姑娘腼腆地笑了笑,看了左右无人,才小声道:“那县令甚是厉害,众人皆听令于他,阿雉也曾想也有如此威风的一日呢。”
但父兄对此都是轻笑而过,父亲说她的面相是有大命格的,将来嫁于人上人,便能如此威风了。
严江于是点头:“那你愿意如此么?”
“这……”吕雉姑娘思考了数息,终是微微摇头,“嫁人纵然威风又如何,那吴起何等人物,嫁他岂非好事,可一有大事一临身,他便杀妻以证忠义;还有赵王偃,宠妾灭妻,废长立幼;如此种种,不甚举也,阿雉便觉得,将此身若由我做主,方能算是圆满,否则,便如莆草弱柳,随风而起。”
她认真向严江拜了拜,平静道:“阿雉想学之术,便是能为自己做主之术。”
严江上下打量这小姑娘,终于明白,历史人物能名留青史,绝对有自身不的凡之处,她才多大,便能如此条理清晰地想清楚自己的人生想要什么,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去获得,但已经算是难得的明白人了。
“此身由己,”严江轻轻念着几字,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便传你此术。”
吕雉略微微睁大眼眸:“当真?”
严江点头:“当真。”
话虽如此,严江还是仔细想了想,在这战国乱世,一女子如何才能为自己做主,其实也没的选,除非她可以像自己这样,既精通野外生存又精通坑蒙拐骗,这样基本就能自己做主。
可是她毕竟是个小姑娘,做为女子她身体上的枷锁,就很多。
严江也知道自己教不了她多久。
所以,还得量身打造才是。
“楚国虽大,国却弱,三五年内,你依然要由父母做主,而我传你的学说,你能在三年之后,通过吾之考校,吾便带你离开,给你为主之路。”严江准备过两天写了一本简单的数术,传她入门,现代嘛,可以教她一些理论。
这些理论是他以后世所学,基本上就属于透过现像看本质,将事情拆开分析,再用诸国来举例,苏秦张仪为什么可以说动六国,就是因为他们成功利用了诸候之间的勾心斗角,商鞅为什么可以变法,因为他看清了秦国社会的弊端,可以对症下药,以单父县为例,这里临近魏国,却与楚都寿春不在一线,所以可以躲过兵灾。
那这里是安全之地么?
并不,楚国若有危,此地封君必会征宋鲁旧地之兵,做为战场上一线炮灰,到时吕家会父子皆在其列,到时县城必然乱起,动摇吕家根基,轻则迁移,重则全灭。
如果没记错,后来吕文一家是在沛县,在古代,一般无事绝不会迁家。
吕雉听得眼眸闪光,因为,她听得懂。
严江遇到过张良陈平李左车优旃等才华出众之人,但他们都已经形成了的固定的思想,教起来其实是很烦,因为他们总有无数问题有固有观念,扭转起来几乎极为麻烦。
当然,这些人加起来也比不上铁头嬴就是了,严江和他观点相撞时,那人条例清晰视天下如草木,严江无数次想当个严师把他按上地上打。
而这姑娘听了,就信了,她会思考想不通的地方,自己补充其中的逻辑,却暂时不会怀疑这是不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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