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商关关墙之下,数十军士擂响军中大鼓,鼓声短而急促,极有韵律。持盾举矛的甲士,伴随着鼓点如墙而进。
这些盾牌的尺寸分量并不在小门神韩约那赖以成名的兵刃“神荼”之下,上百面盾牌自恒安军将两翼及正面包夹而来,再配上那如林长矛,攻防兼备声势骇人,令人望之气沮,不知如何招架。
徐乐他人在神武又好结交,虽然出外贸易之前不曾离开过徐家闾,但是在神武县内亦是个颇有名气的人物。于马邑军中之事亦有所闻,一眼便认出,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正是马邑步军精心训练的盾阵。
王仁恭在善阳一手遮天,又将马军看作根基所在,越骑被其牢牢掌握,马邑本土军将反倒逐渐失去掌控。纵然在暗地里可以略加掣肘,名义上总归是王仁恭大权独揽。这些军将只好另起炉灶,以步军盾阵作为颉颃王仁恭的本钱。
沙场之上骑兵为重,尤其边地与突厥争锋,万千铁骑往来践踏冲阵都是寻常事,然则汉家以农耕为主,不能如同突厥一般举族放牧逐水草而居。且汉家子弟人数也非突厥能比,不能如突厥一般人人骑马,对于大隋而言,步军同样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徐乐从小就跟随爷爷学习兵法,深知步兵想要抗衡骑兵惟有结阵一途。当年五胡乱华群雄逐鹿之时,爷爷的玄甲骑不知将多少步兵大阵碾碎为齑粉。
但是在战阵上如果遇到步兵长枪大盾阵型森严,也只能暂缓冲锋。或以铁骑奔走环绕寻破绽进攻,或是消耗其体力,待其力弱再行攻击。总之除非必要,绝不会用玄甲骑袍泽性命去硬撼这种大阵。
乃至对韩约的栽培,也是以能统领这种步兵的斗将标准进行。
当日突厥破雁门关围困大业天子,边地军将与突厥连番血战。骑战、步战样样不缺,马邑步兵便靠着这盾阵也着实立下一番战功,让突厥人颇受了些损折。今日王仁恭以盾阵对恒安军将,显然是打算借此大阵的威势,将众人一举收服。
但听鼓声阵阵,靴声囊囊,举盾士兵沉重如砸夯的脚步声以及身上甲叶铿锵之声几乎合而为一,伴随着盾牌推进,这些士兵口内也发出一声声呼喝:“杀!”
杀声如雷鸣,惊破世人胆!
随同刘武周入城的恒安军将虽然都是沙场百战精锐,个个能杀善战不知经历过多少战阵见过多少大风大浪,可是见到这等阵势却依旧难免心生惧意。毕竟众寡悬殊,再者手中尽是短兵,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敌手。
苑君玮怒骂道:“入娘的,这帮马邑兵躲到乌龟壳后面,让人怎么打?若是有铁鞭或是铁锤就好了,咱们的刀便是砍断了怕也砍不开这些盾牌!”
他嘴里叫骂,眼神则看向徐乐和尉迟恭这边。此时韩家兄弟以及步离已经随着徐乐、尉迟恭直冲马道。马道上同样布置有盾甲兵,也举着兵器向他们迎来。
南商关马道狭窄,三名盾牌兵举盾向前,已经把马道遮蔽严实,三人身后的长矛手则举着矛亦步亦趋紧紧跟随,寻机出手。
在苑君玮看来这等防卫堪称铜墙铁壁,便是自己全盛之时也没办法冲破。尉迟恭和徐乐纵然手段比自己高明,可如今手中没有应手军刃,这等阵势又该怎么应对?
他自然不知道,徐乐从一开始就没受这些鼓声及喊杀声影响,他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抢马道,杀王仁恭。
就这么一条路,也只有这么一条路而已!
而就算是刘武周,也是这么想的。
如此时势,山穷水尽,只留下这么一条九死一生之途来翻盘!
徐乐按住腰间横刀,回望一眼刘武周。
刘武周朝徐乐微微一笑。
从始至终,这个出身草莽,从高丽这个地狱活着回来的枭雄,也如自己一般,就从来未曾想过将自己命运交给别人摆布。哪怕将自己置身在必死之局当中,也要离王仁恭更近一些。
然后。
杀了他!
徐乐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头晕眼花身子酸软之态,稍稍好了一些。然后就合身直扑而上!
在徐乐身后,韩约尉迟恭两人,也同时抢步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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