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烁命便衣分头查找逃犯的下落,他心里在想,这帮吃干饭的警察怎么还没找到这里?嫌犯必定在长江沿岸无疑,难道还会逃回南京城?一行人沿着江岸行进,到了上新河,他的眼睛被不远处的密集芦苇荡吸引,这处芦苇荡长在了长江边,盛夏时节的芦苇长势极好,青翠欲滴,从远看就像一块碧玉。没有经验的人一旦进入芦苇荡,在比人还要高的芦苇荡里必定迷路,而外边的人也很难找到藏在芦苇荡里的人,倘若逃犯在上新河,这里是隐蔽的不二之选。
狱警爬进地道,摸索着走了好久,终于走到出口,地道的出口在沙洲的废旧的民房里,于是带了一队警察,往地道延伸的方向,朝南面的牛首山方向追去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帮地下党会往北折回上新河。
杨烁一行人进入了芦苇荡里,分头寻找。
南边的天出现了黑云,风吹拂过芦苇荡,掀起一阵阵绿色的波澜。看来又是一场大雨。
杨烁带的几个便衣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猎手,在人才济济的将军府里可谓是高手中的高手,无论是身手还是侦查能力,都不比最高政府的特高课差半分半毫,他们在外人的口中还有一个江湖别称,叫“青面兽”。杨烁也没闲着,盯着四周的高地看去,倘若逃犯在附近,他定会派人放哨,而放哨的人一定会隐蔽在高地。几个便衣分散在芦苇荡里,匍匐前进,他们想的跟杨烁一样,匍匐前进能躲开高地上可能存在的侦察。在敌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们致命一击。
连续下了将近一周的雨,长江的水很大,芦苇地里已经漫上了淹过脚踝的江水,——这还不是长江水最大的时候,等再过一个月左右,长江水就会满上岸堤,这里的芦苇就只会剩下头头,到那时候,即使在将军府,也能看到如同浩瀚大海般的阔景。
芦苇荡突然窸窸窣窣地动了一下,躲在樟树上的瘦子张注意到了芦苇地里有一丝异动。他警戒地看着那个地方,举起枪,瞄准了发生异动的芦苇地。但只看见了几只野鸭飞起来,也就放下了警备。风将樟树的枝干摇得嘎吱嘎吱地响。杨烁还在暗地里观察着四周的高地,他眼睛朝几百米之外的香樟树看了一眼,这棵香樟树可谓是特立独行,独独长在了堤岸边上,芦苇从边,在低矮的芦苇荡的衬托下,显得分外高大。主干上叶子长得密集,枝杈上尽是光秃秃的枯枝。树叶遮蔽下的地方,闪出了一点白光,这点白光引起了杨烁的注意,他丰富的侦察经验告诉他,这是冷峻的金属所反射的光。杨烁叫随行的一个便衣拿出了单眼望远镜,望远镜虽小,但能看得很远,这是英国货,杨云回国时特意送给他的。在中国很难买到。
姜文雄将胡一山放在芦苇荡稍微干燥一点儿的地方,拿起半瓶酒精给他擦拭伤口,但半瓶酒精很快就用完了。老吴则拼命捂住他的嘴巴,生怕他喊出一丝响声。芦苇荡里分外的安静,只有风吹过时偶尔发出的沙沙声。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此时分外安静的芦苇荡里头,混进了比狼豺更凶猛狠角儿,任何一个人都能分分钟被绝杀。
杨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闪白光的地方瞧去,果不其然,一切在望远镜之下被看得一清二楚。在几百米外的香樟树叶子层层遮蔽的枝杈上,出现了一只黑影。那只黑影,正不断地往四周瞧,背上别着把闪闪发亮地铁锹,时不时往芦苇地里的某个地方看去,杨烁借助望远镜,将瘦子张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事实证明他不是个好的哨兵,或者说他一点侦察经验都没有,选择暴露得太过分的观察点,必死无疑。
杨烁心里有了定论,这帮逃跑的犯人定在不远处的芦苇荡里躲着,而且这帮逃犯不是一般的逃犯,极有组织,有计划,连哨兵都安排好了。
杨烁收起望远镜,他要去会会这些个神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对身旁的便衣指划了几个手势,便继续前进,其余的三个便衣已经在芦苇荡深处搜查,杨烁决定先干掉树上的哨兵,即使这会惊动芦苇荡里的人——可杨烁就是要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引蛇出洞,让芦苇荡里的人惊慌起来,自乱阵脚,才能更快的找到躲藏在密密麻麻的芦苇荡里的逃犯。杨烁如同即将发起攻击的一只凶恶的狼,他的双眼涨红,起了杀意,面色狰狞,对于他来说,有些人的生命只不过如同草芥,他是一个拿着镰刀的人。从一个党军少校爬到大将军的位置,除了家学渊源以外,还与他的果断决绝,冷酷无情的性格相关。有人曾经这样评价他,他走的路,是用他敌人的鲜血铺出来的,对于杀戮,他从未觉得残忍,位高权重心狠。
他悄悄地上膛,起身,以避开茂密的芦苇对视线的遮挡,瘦子张还在四处观望,丝毫没有意料到他的身后,架起了一支冷枪。面对他的,将是昏暗的地狱之路。
江面上一艘小船摇着水朝芦苇荡过来,船橹发出欸乃的声音。在芦苇荡里的人根本看不见小船,而树上的瘦子张,却敏锐地瞧见那只小船,在波涛滚滚的江水中艰难前行,仿佛立刻就要沉默。他想下树把这个消息告诉姜文雄,却暴露了自己——原本还有树干挡着自己,干扰杨烁的视线,爬下树之后完全的将自己暴露,这给了杨烁绝佳的射击时机。
杨烁很果断,很决绝,迅速瞄准,当机立断扣动扳机,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滑过芦苇荡上空,迅速膨胀的空气变得炽热,在子弹周围燃烧起来。子弹射穿香樟树,瘦子张毫无征兆的掉下去。枪声在芦苇荡上空传开,无论是将军府便衣还是x党地下党员,都在一瞬间绷紧了本来就高度紧张的神经。几乎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声音响起的地方传去。
姜文雄一行人猛然反应过来,一下子警戒起来,摁住腰间的枪。枪声是在瘦子张放哨的地方传出来的,所有人的心里都为瘦子张悬着。白雪缓缓站起来,呈半蹲状,这样刚好能看到高处的香樟树。她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不过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倒是瞥见那棵香樟树上,掉下个熟悉的黑影,白雪几乎在一霎间看见了瘦子张瘦削的脸,颧骨分外突出。
白雪显然太过感性,她没有过多的考虑当下,没有看出这是杨烁引蛇出洞的计策。她是一个不太合格的地下党员,关键时刻头脑不清晰。姜文雄来不及阻止,白雪一下子朝香樟树那边跑去,她的全身都在发出让敌人留意的异响,她的脚下踩出水声;她的身体摩擦着周围的芦苇,她的口里,喊着瘦子张全名,张水生,声音凄凉。姜文雄意识到事情不妙,叫老吴照看着胡一山,千万不要出来露脸,他会让敌人以为这里只有三个逃犯。
白雪的声音在芦苇荡里分外清晰,杨烁仔细地分辨着声音。声音发出的地方已经不远,杨烁命令各个便衣分头前进,全面包抄。
胡一山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全身没能找出一块完整的地方,他近乎是裸着身体,男根暴露无遗,像是一条虫爬在两腿间,也满是鞭痕和血迹。他浑身都是红肿的伤口,刚才半瓶酒精也仅仅擦完了他的胸口和右臂,如果再不消毒,他将浑身化脓发炎而死。再加上在芦苇地里,潮湿的空气使他的处境更加危险。
白雪没跑出多久,闻声而来的将军府便衣就赶了过来。白雪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剧痛,便晕倒了,杨三将她拖入芦苇荡里掩蔽,准备继续搜寻剩下的逃犯。姜文雄追随这地下被踩浑的水赶来,不巧遇到了刚打晕白雪的杨三。正面的交锋就此展开,姜文雄与将军府便衣的打斗在芦苇荡里揭开帷幕。杨三盯着迎面满身泥泞的人,脸上多了一丝蔑笑。
姜文雄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身手不凡,否则也不可能会被x党安插在南京政府的眼皮子底下;而将军府的青面兽虽然身份卑微,可武艺高强,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而他不巧,直接碰上了将军府中身手最强的杨三,杨三何许人也?杨烁伯父在外与别的女人私通所生的“野种,”如若不是杨远念及亲缘关系收留他,或许此人早就被遗弃在荒野之中。从小在缺少关爱、遭人冷眼以及充满血腥与杀戮中的军营环境中长大,塑造出杨三残酷冷血,嗜杀如性的性格,却是杨烁手中不可多得的一颗绝佳棋子,杨烁奉他为将军府教头,杨三亦感谢杨远一家的养育之恩,对杨烁忠心耿耿。
所谓的将军府教头,就是专门负责训练为杨烁所用的忠心杀手,正是因为杨烁手里养着一批比特高课还要厉害的杀手,李宗华和孔宋才会敬他三分。姜文雄一出手,就吃了个大亏,他妄图从左侧攻击,却没预料到杨三一个右闪,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姜文雄的招数,还一掌击伤了姜文雄的右肩膀。姜文雄自知功不如人,他不能跟敌人蛮拼,只能智取,他必须找出敌人的弱点,才能有十足的胜算。
姜文雄一跃而起,他想用双脚拧断杨三的脖子,杨三一跪,双腿张开,身体向后一仰,姜文雄从他的上方飞了过去,杨三向上击一拳,姜文雄被击落地,腰间一股剧烈的疼痛,杨三还未回头,他迅速掏出一把手枪,指着杨三,杨三刚回头,姜文雄还躺在地上,不过此时杨三已经不敢再多动一下,因为姜文雄已经将枪口对上他。杨三怎么也没想到,一个逃犯居然会随身携带手枪,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如果杨三料到他带着枪,恐怕姜文雄早已毙命。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被一个比自己弱的人打败,他的假动作居然将他迷惑住。
芦苇荡里杨三和姜文雄的打斗声吸引了杨烁的注意,他与随行的一个便衣迅速闻声加快速度前往,他悄悄地靠近,悄悄地举起手枪。姜文雄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浑身都沾上了腐烂的芦苇叶,散发出一股沤水的味道。正当姜文雄准备扣动扳机结束杨三生命时,后面传来了一阵低沉的男人嗓音。“放下枪。”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上膛的声音。姜文雄头向后一转,瞥见了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将枪口对准了自己后脑勺。杨三见姜文雄注意力一转移,便迅速掏出匕首,一跃而起,踢掉了姜文雄的手枪,将匕首架在他脖子上,手枪掉进了芦苇荡里。
“果然不是一般人,还有两把刷子。”杨三说道。杨烁叫他转过身。“杨将军,好久不见。”姜文雄对着杨烁说道。
“这位兄弟真是神通广大,不仅能从莫愁湖逃出来。还知道鄙人。况且......我们见过吗?”杨烁说道。
“大将军威名扬天下,震五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姜文雄嘴角一笑,说道。
“敢问阁下尊称?”杨烁说道。
“免尊称姜文雄。”姜文雄很不屑的跟杨烁说。
“哟!兄弟们,看来今天发大发了,抓着这么多地下党,看来总理先生又要记我将军府一功了。”杨烁说道。
剩下的便衣陆续从四面赶来,老吴被挟持着走了过来。
“报告将军,那边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押着老吴的便衣说道。
姜文雄已经设想过这个结果,不过居然不是警察抓住他们,而是华夏党大将军,这华夏党也太高看他姜文雄了,居然派大将军亲自出马。姜文雄心想。
“等下再收拾。”杨烁说。随后又补充道“走吧,回莫愁湖。”杨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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