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斌闭口不言,虽不忍瓜分朋友的遗物,但想怡小姐既然这般说法,肯定是有道理的。
他不言不语,默认了。
白流韵师徒各自有伤,且正因为封逸之死与血衣使者的团灭而心起惶惶,无暇来讨论此事。
陈玲却是不乐意了,泪水长流,痛骂公孙怡竟是如此样人,以前当真是瞎了眼,才会给她当做此生最好的姐妹。
两个姑娘,因为一个相识时日不久的男子而友谊尽丧,实在惹人唏嘘。
陈玲坚持,公孙怡也无可奈何,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承装有许多秘密的玄囊,随着封逸那残破的躯体一起,被深埋进了冰冷的泥土之中。
一如封逸所料,公孙怡去了天剑宗。
沈斌如影随形。
姑娘有心邀请陈玲同行,可陈玲并不理她,只是落寞不已地站在封逸的坟前,暗自神伤。
众人相继离去,白流韵师徒也在伤势复原后,朝天叶宗的方向去了。
茫茫雪野,只有陈玲这么一个断臂姑娘,依旧呆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墨衣女子再度来到。她看了一眼陈玲,说了两句什么。
陈玲抬起头来,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随着她一起去了。
走出很远,断臂姑娘仍旧忍不住回头,落泪,悲哭。
……
西去灵雾山脉,尚有不近的路程。封逸登上一座矮峰,举目远眺,估算差不多还有八百余里。
他心中挂念小灰,便不打算停下来歇息,披着艳阳,继续狂奔。
奔出两百里,正见一道峡谷突兀在前。
峡谷前后的积雪在艳阳的照耀下,融化得斑斑驳驳,露出内里掩埋着的污秽与狼藉。
妖尸堆叠,污血凝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经久不散。
这里封逸并不陌生,正是天涯山峡谷。曾几何时这峡谷南面的高峰上,盘踞着一窝匪盗,四处劫掠,无恶不作。
公孙怡受命而来,绞杀盗匪,最终收服了简苍那样一个凶悍的女人。
可世事无常,公孙怡是否还活着?封逸不知道,他只知道,简苍是真的死了。
死在了冷山宗之主冷军的手里。
遥望峡谷内外,通过妖兽尸体以及其中掺杂着的大量武者残尸,封逸可以想象出那一日公孙怡等人的战况是何等惨烈。
近百冷山宗旧部,无一得活。残肢断臂,肠肚**,红红绿绿,让人一看便忍不住五脏翻腾,想要呕吐。
封逸强忍住呕吐的欲望,漫步在冻尸之间,走走停停,将那些保存得尚算完整的腰囊自残尸上扯了下来。
拿取战友的遗物,这很不该,可封逸不得不如此。
因为他的玄囊内,除却不多的解毒丹外,已没有疗伤丹储备。
此去灵雾山脉,危险重重,疗伤丹万不能缺。这些冷山宗旧部的腰囊里虽然疗伤丹不多,却也聊胜于无。
寻遍战场,得完整的腰囊二十三个,检视一番后,封逸只拿了各种丹药。至于其他的遗物,他一概没动。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敌人的东西可以尽情拿取,因为那是自己的战利品。
战友的遗物却没必要去随意占为己有,一是封逸不忍心如此,二是他不屑如此。
将各个腰囊重新还到残尸上,封逸看了看自己的玄囊,共得聚元丹近百,解毒丹六十,疗伤丹五十多粒。
都是些不入阶的丹药,药效不美。不过此间也不能贪心太多,毕竟没那个贪心的条件。
冲众残尸抱拳一拜,封逸带着悲凉,转身再度西行。
不知不觉,夜幕已起。
冬夜的寒风,吹得人血肉冰凉,好不难捱。
不过封逸所修乃是大悲赋,元力内含火气,只在经络内游走一周,便驱散了血肉之间的冰冷寒意,换来一片温暖。
披着温暖,带着略起的疲惫,再度举步。
他此时身在一片密林之中,四下里静悄悄的,也不知是否有妖兽蛰伏。
封逸走得十分小心翼翼,速度自然不是很快。加上林密木壮,将视线阻挡,他抬头前望,最多只能看出三五里外的景象。
正走着,忽有一阵风起。
风是很寻常的风,虽很寒冷,却不强猛。
只是这风中,竟携裹着一股引人垂涎的烤肉香气。
封逸已多日未曾进食,之前心中有所牵挂,饥饿感并不如何强烈。而今忽闻肉香,顿时腹中擂鼓,头晕眼花。
他忙定了定心神,扶着一株披雪苍松,凝眸前看。
一望之下,果见身前三里外,有一点微小的火光,在树木缝隙之中随风晃荡,若隐若现。
荒野深山,妖兽四伏,却有人在。封逸顿时心起凝重,摇了摇头,艰难地将饥饿感带来的晕眩驱散,继而强打精神,暗忖:“会是谁?”
悄声靠近,待到那火光所在三十丈外时,封逸停身在一块一人高下的巨大青石后面。
探头张望,但见火堆生在一个小山坳中,旁边围坐着五人。
三男两女,年岁都在三十上下,都穿着淡蓝色的衣衫,显然同出一门。
寒风拂过,卷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他妈的冰天雪地,哪里去寻分阳草啊?真他娘的日了狗,竟接了这么个操蛋的任务。”
一个中性语音的女子说道:“吴师兄莫要再发牢骚了,任务给的那点儿贡献点算得了什么?咱们此次前来的首要目的,乃是趁着兽潮方刚平息,捡取一些妖兽内丹。若是运气好捡到一枚四阶妖兽内丹,那咱们兄妹几个可就发达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