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封逸都紧皱着眉头,总觉得此事很有蹊跷。
他摇头道:“这人不是我杀的,他偷袭与我,被我斩断了右手,而后便逃遁至此,忽然暴毙。”
尸体在身侧,脖颈上的伤口还在涓涓流血,且是刀伤。
而封逸,骨刀在握,刀刃染血,不管怎么说都难能洗脱嫌疑。
银甲统领自然不信封逸的片面之言,好在示警烟花已然放出,料想不一时执法堂便会来到。
他心下的忧惧散去了大半,瞪着封逸,冷冷地道:“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哼!”
封逸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无奈地道:“你若不信我说的话,大可以来验尸,看看他身上的致命伤是否我这柄骨刀所出。”
银甲统领想了想,迈步近前。
封逸为表自己并无趁机偷袭之意,侧身避开。
银甲统领蹲下身来,仔仔细细地将刘上天的尸体检查了一番,而后直身而起,皱眉道:“单凭脖颈处的这一道伤口,难能看出什么。具体的……”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自黑暗之中传出的一道淡漠的声音打断。
“张统领,这话你可说错了,一个伤口可以看出很多问题。如死者的死亡时间,如死者生前是否经历过战斗,如这伤口到底是不是刀伤……”
铁甲护卫侧身避让,一个身穿天剑宗长老服饰的白面男子,迈步走了过来。
赫然便是天剑宗十大长老之末,鹿元林。
“属下参见鹿长老。”
身穿银甲的张统领与一众铁甲护卫纷纷躬身见礼。
鹿元林摆了摆手,施施然走到刘上天的尸体旁,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封逸后,冷笑道:“你们这些小辈,行事总是这般粗心大意。刘执事尸体上这么多线索,你们竟一点也看不出来?”
说着,他蹲下身去,指向刘上天脖颈上正污血狂流的森然伤口,说道:“此伤确系利刀所致,一击毙命,刀法迅捷狠辣,特征明显。”
抬头看了封逸一眼,鹿元林嘴角含笑,继续说道:“通过伤口来看,刘执事身死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而且……刘执事本身便是化元境后期玄修,以此来判断,凶手的战力必然在化元境以上。战力若低,难能一击必杀。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是事先接近刘执事,出其不意,暴起突袭。”
张统领若有所悟,大点其头道:“多谢鹿长老指点。”
鹿元林抬了抬手,直身而起,说道:“刘执事为人素来谦和,不管是在咱们天剑宗,还是临江城,亦或是万里西境,都少有仇家。若想巡查凶手踪迹,只需要确定近些日子以来,何人曾与刘执事起过冲突便了。而且……”
他再一次将目光投向封逸,看见的却是封逸满挂冷笑的面庞。
鹿元林扬了扬眉,移目看向封逸右手中的骨刀,“凶手必然用刀,且是刀法毒辣,出手便毫不留情的快刀。”
一字一句,矛头皆指向封逸。
封逸却依旧在冷笑。
为何而冷笑?因为他已知晓刘上天之死是何人所为。
在孔家商会,刘上天无故寻衅,必是鹿元林所遣。今夜的冒雪偷袭,也定与鹿元林脱不开干系。
至于偷袭失败,这是鹿元林与刘上天没曾想过的。
他们误判了骨刀的锋利程度。
失败之后怎么办?事已至此,再收手自然不是鹿元林的性格。索性便一不做二不休,舍了刘上天一条命,以天剑宗宗规来达到自己的阴暗目的。
只是封逸不明白,刘上天既是鹿元林的亲信,为何鹿元林竟会忍心下如此毒手?
“难道只是为了置我于死地?”
封逸皱眉沉吟,片刻后忽有所悟,暗道:“莫非刘上天与鹿元林的关系,并不如何亲密?他此举只不过是一石二鸟之计?”
越想越觉得可能,如果鹿元林不是为了一石二鸟,根本没理由派遣刘上天在孔家商会无礼挑衅,直接雪夜袭杀,岂非更干脆利落?
抬眼望,正见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自己。
“封执事,听说今日下午,你曾在孔家商会与刘执事起了口角冲突,还险些动手,是也不是?”
张统领迈步近前,冷声喝问。
封逸坦然道:“没错。”
张统领又问:“封执事擅使刀,且是快刀?”
封逸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再次点头,“没错。”
“请问封执事手中骨刀上沾染的血迹,是什么人的?”张统领的神情越来越阴寒。
封逸不假思索地道:“他的。”
说着,探手斜指身旁刘上天的尸体。
“证据确凿,兄弟们,捕了。”
张统领大手一挥,众铁甲护卫纷纷抽剑,呼啸着一拥而上。
封逸骨刀轻震,心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管我怎么解释,鹿元林势必都有对策在等候。他是长老,我只是执事,再多的解释也没人会听。哼!今日只怕要杀出一条血路,逃出临江城了。”
心做此想,便欲挥刀出手。
却正此时,忽听破空声起,一声娇叱携裹着足以冻杀热血少年的极致冰寒,乘风疾来。
“住手!”
人影落地,紫衣飘摇,馨香满地流淌,正是洛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