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像的木板,目露寒光道:“待这厮送上门时,且看我教他命丧邯郸城下,也好为长平的弟兄们报仇。”
……
陈政正在跟着乐乘逐个参观,一个兵士跑到近前通报,平原君有请吕公子到府上一叙。
“怎么找我找到这儿来了?!你就说我与乐将军有要事相商,改日再去也不迟。”陈政心想,进了那个平原君府不是喝酒就是下棋,简直是浪费我宝贵的战国时间。
那兵士跑到营门外面,不一时领来了一位。据赵胜派来的人说,有贵客在府中等候吕公子,陈政追问之下,那人却说不出个姓甚名谁。
贵客?难道是自己的无忌老弟?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
在隐隐的忐忑和激动中,陈政坐上马车,来到了平原君府。
当迈步走进会客厅时,陈政顿时一脸失望。
只见赵胜居中而坐,在他的左手边依次坐着楼昌、虞卿和郑朱,右手边坐着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儒雅公子。
“吕老弟可认得此二人否?哈哈哈哈!”赵胜坐在那里,全然一副轻松得意的模样。
陈政心想,我也别急着说不认得,万一自己穿越前那位真身跟这两个人是桃园三结义,或者是三个火枪手,再或者他们俩一个是苏西、一个是乔治,都跟自己从小跳过泥坑呢?!
没等陈政有何回应,那位年轻公子站了起来,拱手道:“久闻吕公子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子曾经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在下孔穿,字子高,乃鲁国人氏,孔夫子六世孙也。还望吕公子不吝赐教才是。”
陈政一边拱手还礼,一边想,孔穿?孔子高?孔子的学问确实是高,可这位六世孙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旁边那位又是谁呢?
坐在孔穿身边的老者“哼”了一声,歪着嘴喃喃道:“一个商贾之人也敢登得大雅之堂,在天子面前出言不逊,世上竟有此等不自量力之人,真是咄咄怪事,咄咄怪事啊!”
虞卿一笑道:“公孙先生出言何必如此刻薄?以先生的论辩之才,也未必是这位吕公子的对手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赵胜大笑起来:“子高公子,即然公孙先生不愿教你,我看倒不如认我这位吕老弟为师,他的论辩之才不在公孙先生之下啊!楼昌大人,郑朱大人,你们说句话呀?!”
楼昌和郑朱随声附和着:平原君所言极是。
那位公孙先生气得站了起来,对赵胜拱手道:“公孙龙不才,在平原君门下多年,虽无寸功,也经不得如此羞辱。想不到老夫游走列国之时,邯郸城中竟凭空来了个贩贱卖贵的吕公子,老夫不屑与其同席而坐,告辞!”
公孙龙一甩袖子便向外走去,赵胜想起身追赶已是来不及了。
正当公孙龙走到门外之际,站在门内的陈政冷冷来了一句:“如此气量也敢称自己是饱学之士,莫不是见我来了要跑不成?哈哈哈哈!”
客厅内众人正在发愣,公孙龙掉头走了回来,伸手指着陈政:“好小子,你有种!别以为你三言两语气跑了楼缓、老夫便怕了你,今日当着诸位大人的面,老夫便教你体无完肤!”说完,竟又坐回了原位。
赵胜挥手招呼陈政坐在了孔穿身旁,笑道:“这就对了嘛!诶?方才吕老弟来之前,咱们说到哪了?”
楼昌道:“子高公子千里迢迢自鲁国而来,只为仰慕公孙先生盛名,没成想,一番拜师的诚意却被公孙先生当面回绝。平原君心有不忍,这不,派人将吕公子请来撮合此事嘛。”
赵胜看着陈政:“是啊是啊!吕老弟,方才我等可是撮合了半天也收效甚微,子高公子能否拜公孙先生为师,就看你了!”
陈政心想,甭管他是孔子高还是槽子糕,拜不拜师,拜谁为师,跟我有个甚关系?!
“哈哈哈哈!”公孙龙仰面大笑起来:“子高公子既然有意拜我为师,当然是老夫的荣幸。岂料子高公子却要老夫放弃白马非马之说。老夫之所以名扬天下,正是凭着白马非马之说而行遍列国、至今未遇到过对手,子高公子要我放弃此说才拜我为师,那老夫还有什么可教的呢?!列位大人,这想拜他人为师之人,总是学问不如人家吧?!如今却要老夫放弃自己的学说,这是先来教老夫,而后再拜我为师。先来教老夫,又拜老夫为师,天下岂有这般道理?!”
孔穿环顾了一下在场之人,面露红晕道:“子曾经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公孙先生虽以白马非马之说而闻名于世,然此说却有牵强附会、强词夺理之嫌,先生何不改弦更张,以儒家学说而为学子之师呢?”
公孙龙轻笑道:“既然子高公子将孔老夫子搬了出来,老夫请问,公子可知当年楚王失弓的典故否?”
“……”
孔穿涨了个大红脸,怯怯道:“子曾经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何谓楚王失弓,还望先生赐教。”
“哈哈哈哈!”公孙龙仰面大笑起来:“当年楚王张开繁弱弓,装上亡归箭,在云梦猎场围猎,却将弓弄丢了。随行之人请求寻找,楚王却说,楚人失弓,楚人拾弓,何必寻找。孔夫子听到此事后说,楚王之仁义尚有不足,应当说人丢了弓、人拾了去便是了,何必说楚国人呢?!如此看来,孔夫子是将楚人和人区别开来,比那楚王的境界不知高出多少。如今子高公子却要老夫放弃将白马和马区别开来的说法,岂不是与孔夫子背道而驰?!公子口口声声都是儒家之言,可到了老夫这里,却要反对孔夫子的观点。想跟我学习,却又教我放弃所教的东西,即使有一百个老夫这样的人,也做不成公子的老师吧?!”
“……”
孔穿坐在那里晃了几晃,喃喃道:“子曾经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陈政确是听不下去了,朝孔穿挥手道:“停!别在这儿一口一个‘子曾经曰过’了,往后闪闪,我倒要见识一下什么是白马不是马!”
坐在陈政和公孙龙中间的孔穿仿佛遇到救星一般,急忙往后撤了一下。
公孙龙看看陈政,一脸不屑道:“呀呵?就凭你小子也敢在老夫面前逞强?!”
“嘿嘿!”陈政一笑:“你个醋缸里爬出来的酸儒,今日我倒要领教领教,白马如何就不是马了?”
公孙龙摇头晃脑起来:“马者,所以命形也。白者,所以命色也。命色者非命形也,故曰:白马非马。再者,求马,黄、黑马皆可致。求白马,黄、黑马不可致。马固有色,故有白马。使马无色,有马如己耳。安取白马?故白者,非马也。白马者,马与白也,白与马也。故曰:白马非马也。”
陈政听完,身子也险些晃了一下,驳斥道:“你看你这一通唧唧歪歪的,简单说,不就是白是白、马是马,白色的马不是马嘛!”
“正是!怎么着?你小子想跟老夫比划比划不成?”
陈政伸手一指公孙龙:“既然白马不是马,我且问你,老匹夫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