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他们的面孔被倒映在水里的火光照得无比诡异狰狞,从水里钻出来的海盗们朝着叛党军官们咧嘴一笑,下一刻将抓在手里的刀剑往战船船身的木头一插,一蹬,像壁虎一样飞速地爬了战船。
在海盗们砍断叛党第二根锚索,爬上战船的时候,另一边约翰将军与伪装成副官的阿比盖尔带着秘密舰队在西侧海域拉开了包围线,海港中剩下的战舰也一艘艘地驶出,在另一侧拉开了包围线。
直到此时,叛党船长终于看清了站在“复仇女神”号上的人是谁。
“原来不是孔弗朗,而是你!约翰——”他不敢置信,“是你!你出卖了我们!”
约翰将军有些尴尬地站在船艏,不好面对不久前的同谋者指责的目光。
站在他身后的阿比盖尔向前几步,越过约翰将军站在船艏最前方,摘下帽子,红发瞬间被海风吹起。她将帽子按在胸前,朝着叛党船长风度翩翩地鞠了一躬,面带微笑:
“您有两个选择,”阿比盖尔轻快地说,“一、投降。二——”
“死。”
…………………………
“帝国海军不会遗忘您做出的贡献。”
女王宽容地对阿瓦罗爵士颔首,叛乱得到控制之后,人们终于有余力去扑灭庭院中蔓延开的火。火势逐渐小下去之后,树枝的影子和未燃尽的火焰光在她精致的面孔上交叠,形成一种古怪的,让人畏惧的美。
就好像她同时立于黑暗与光明之间,冷眼看着汹涌的暗潮。
阿瓦罗爵士恨极了她这种神情,因为在她这神情里,他隐约地仿佛能够见到奥托·海因里希的影子——他从小就比不上自己的兄长,便铁了心想要让自己的儿子胜过侄子。结果兄长死后,其他人竟然宁愿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家伙成为家族族长,也不愿意将目光落到他身上。明明他经验更加丰富。
那种古怪的,在腐烂泥土上格格不入的,道德未散的神色。
“港口?海军?”
多年来扭曲的嫉妒甚至冲散了疼痛,阿瓦罗爵士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他的形象比高高更加糟糕。以心狠手辣著称的道尔顿没有直接杀了他,已经是照顾到女王的计划,但他刚刚那一脚直接碾碎了阿瓦罗爵士的鼻梁骨。此时爵士脸上满是鲜血和泥土,活生生就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你以为我会相信孔弗朗那种蠢东西?”
人群中自由商业城市谈判的雅维利执政官脸上的肌肉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造船厂,整个港口的造船厂就要成为一堆灰烬了!”阿瓦罗爵士放声大笑,像个疯子一样,“你不是想重建海军吗?造船厂没了,木料都烧了,你要拿什么重建海军?你要拿什么重建海军——雅格——雅格就要宣战——带着罗兰一起下地狱吧!”
他笑得太用力,一口鲜血混杂着被道尔顿打落的牙齿卡在气管里。
“嗬、嗬、嗬……”
阿瓦罗爵士抓住自己的脖子,从喉咙里发出怪声,眼睛向外凸出,血管暴起。
听到他的话,一边的其他贵族们脸色骤变。
疯子!
他们齐齐在心底咒骂出声。
玫瑰海峡奥尔南港是罗兰帝国最大的造船厂所在地,这里制造的船只几乎占据整个帝国战舰数额的三分之二。一旦奥尔南港的造船厂真如阿瓦罗爵士所说,被纵火焚毁,帝国的海军将遭到致命的重创,尤其是在这种教皇竞选,罗兰与雅格敌对,两部条例颁布的时刻。
阿瓦罗爵士疯了!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做的事情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只想拖着女王和整个罗兰为他的儿子,为他自己陪葬。
哪怕贵族们对王室的“忠诚”不值一提,对什么帝国荣耀也未必有多在乎。但他们至少清楚玫瑰海峡带来的利润有多么巨大,一旦港口造船厂被焚,帝国失去对玫瑰海峡的掌控,他们的收入将随着遭到多么严重的损失。
“陛下!”
心急的人几乎顾不上礼仪,他们皆尽将目光投向女王。
道尔顿转动轮/燧枪,抬眼看向女王:“我现在就赶过去。”
“不用了,”阿黛尔说,视线从阿瓦罗爵士身上移到道尔顿身上,再从道尔顿身上移到海因里希身上,“海因里希先生。”
她的声音轻柔缓慢。
视线的焦点随之汇聚到从叛乱起,就一言不发站在那里的海因里希身上。
海因里希收起细剑,抬起手臂。
一只苍鹰扑扇着翅膀,自高空中箭一般地落下来。它掠过贵女们头顶的时候,羽翼和利爪发出的声音惊得她们发出了失态的尖叫。
最后,鹰稳稳地落在海因里希的臂上,伸出绑着密信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