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与顾老爷子见面的时候,顾老爷子的不敬行为让刘志刚放下了心理包袱,掏心窝的话不停的对我说。
他告诉我,其实十来年前,顾老爷子已经七十岁的人了,却还是不肯从厂长的位置退下来,要不是当时发生了一件事,让上面注意到,不得不退,顾厂长也是上不来的。
这也是他们父子之间关系并不好的原因。
“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刘志刚刚想跟我说,外面有人进来叫他有事,打断了这个话题。
我一边吃饭一边等着他,不知道怎么的,吃着吃着我便开始泛起困来,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等到刘志刚回来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了我的疲惫,连忙说道:“调试机器加生产鸽形奶瓶估计要忙一下午,白小姐先去员工宿舍对付着休息一下,晚半天有的忙呢。”
我是实在困得很,便跟着刘志刚去了宿舍,安排好一切之后,刘志刚离开,我反锁了宿舍门,在单人床上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总觉得腰上面痒,伸手去挠,一挠便刺刺的痛,挠了几遍之后,痛感加剧,我一下子就醒了。
爬起来,掀开衣服,就看到左半边腰上红通通的一片,伸手摸了摸,硬硬的,往下一按,顿时痛呼一声,手感觉都被刺了一下。
我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那股又痒又痛的感觉折磨着我,并且红肿的面积还在不停的扩大,我感觉事情不对劲,便去找刘志刚,让他送我去医院。
医生给我查看了一下,皱起了眉头,问我道:“你之前腰上是不是受过伤,碰碎了什么东西,留在肉里了?”
“没有啊。”我否认。
医生斟酌了一下,说道:“我确定是有东西扎进肉里面去了,可以划开表皮看看。”
我点头答应,等到划破皮肤,医生用医用钳拨开皮肉,夹出一小粒玻璃渣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
医生说:“还说没有受过伤,你这半圈腰里全是玻璃渣,像是在玻璃堆里滚过似的,有的小到肉眼都看不清楚,先去办理住院手续吧,得上手术台。”
走出医院大门,我和刘志刚大眼瞪小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面看到了不寻常。Μ.
我活了二十多年,自己有没有在玻璃堆里滚过,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在来耀光玻璃厂之前,我根本什么问题都没有,一切的发生,都是从午饭时候开始的,而在午饭之前,我能想到的可疑点,就只有去见顾老爷子的时候,他的咸猪手摸过我的腰。
可那是隔着衣服就轻轻地摸了一把,随即便被我躲了开去,那是一个近八十岁的老头子,已经得了老年痴呆病几年了,怎么可能有能力对我做这样的手脚?
但除了那一下,我是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可疑之处了。
刘志刚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道:“没想到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我问。
“你还记得吃午饭的时候,我跟你说的,顾老爷子当年是遇上了一点事情,才甘心退下去,将厂长的位置让给现在的顾厂长的吗?”刘志刚说道,“当年,厂里面总是出现稀奇古怪的事情,工人联名罢工,并且自发请来了一个女道姑过来看事,结果没多久,那女道姑就死了,这件事情闹得很凶,引起了上面的注意,后来经过尸检,尸检结果是,女道姑自身有病,在来玻璃厂看事期间,旧疾发作,疼痛难忍,吞玻璃自尽了。”
“怎么可能?”这样的结果,是个人都不会相信吧。
“是真的。”刘志刚说道,“我们玻璃厂到处都有监控,警方调取的监控中,完整的记录了女道姑从发病到吞玻璃自尽的过程,当时深更半夜的,她身边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顾老爷子也受了刺激,退去了厂长的职务。”
我摇头:“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大家都觉得不简单。”刘志刚压低声音说道,“那几年,私下里大家总是讨论说,是顾老爷子为了压制丑闻,找高人办了那女道姑,白小姐,现在你也中招了,我听说你背后还有高人,要不……”
我捏紧了拳头,心里更加确定了,耀光玻璃厂里面的确有问题,现在我已经被盯上了,如果再在这儿待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可我现在就这么离开,还怎么找永恒之心?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对刘志刚说道:“没事,再怎么说也要熬到顾厂长那边有了结果我再离开也不迟。”
刘志刚笑道:“看来白小姐背后果然有高人才不担心,这次我们算是找对人了,不过接下来如果白小姐有任何不适,一定要立刻告诉我,我送你回去。”
“好。”我答应了下来。
我背后的高人是柳伏城,但柳伏城现在根本不知道我掺活进了耀光玻璃厂的事情中来,我之所以敢不走,是因为,我在赌。
是那个女孩将我引来耀光玻璃厂的,她不会把我引过来就不闻不问的,我相信如果我真的熬不住了,她会露面。
如果我赌输了,那我也无话可说。
……
回到耀光玻璃厂,我的腰还是很疼,仍然回宿舍休息。
到了傍晚,我的腰感觉已经硬的没有知觉了,一圈皮肉里面都硬扎扎的疼,刘志刚跑来告诉我说,机器已经调试好了,融化窑炉里面正在备料,问我要不要过去现场参观。
我当然要过去,强忍着疼痛跟着刘志刚去了融化窑炉的车间,顾厂长现场指挥,将料从融化窑炉上方的漏斗口倒进去,火舌一下子喷了出来,顾厂长对我说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前后两个小时,倒进去的这些料子就能融成玻璃水,然后玻璃水导入机器,倒模出流水线,晚上鸽形奶瓶就能出成品。”
我点头,刘志刚赶紧说道:“晚饭也已经备好了,咱们晚饭后再过来,这边有人看着,没事。”
一行人便去了食堂,一边吃一边聊。
那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风有点大,呼呼的吹着,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我们没吃多久,外面便着急慌忙的跑进来一个人,大喊道:“不好了,融化窑炉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顾厂长一下子站了起来,紧张的问道。
那工人也说不出个所有然来,只是一个劲的说:“你们自己去看看吧。”
车间里一片狼藉,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躺在地上,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之前与顾厂长一起调试机器的技术员小王。
他蜷缩在地上,难受的呻吟着,顾厂长蹲下去问他:“小王,你怎么了?”
那小王猛地抬起头看向顾厂长,整张脸灰沉沉的,眼神特别空洞,唇齿间嗫嚅出一句话:“还我命来!”
明明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嗓音却是女人的,有些沧桑,说完,头一耷拉便昏迷了过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顾厂长拍打着他的脸颊将他弄醒,那小王缓缓睁开眼睛,迷茫了一下,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惊恐的朝着四周看了一圈,然后就开始脱身上的工作服,要走。
顾厂长拦住他问道:“你发什么疯?”
小王都要哭了:“顾厂长,我要离职,不能在这儿干了,再干我的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瞎说什么呢!”顾厂长板起脸孔来,“你到底怎么了,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出玻璃厂的大门。”
小王哭丧着脸,说道:“我看见她了,那个女道姑,她回来索命来了。”
听到这话,一股寒气窜过我的后脊梁骨,想起刚才这小王发出的女声,难道就是那女道姑的?
顾厂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小王,话不可以乱说,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啊!”
“顾厂长,我没有瞎说,我真的看到了。”小王指着融化窑炉说道,“她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嘴里面含着一块玻璃,不停的往外呕着血,让我们不要再生产玻璃了,再生产,整个玻璃厂的员工都会跟着遭殃的。”
“一派胡言。”顾厂长训斥道,“你现在就给我去那边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都不准去。”
小王没办法,只能走到角落里坐下,眼神不时慌里慌张的往四处瞟,生怕忽然再有什么东西窜出来似的。
其他工人全都被遣去别的车间,顾厂长亲自靠近融化窑炉,从窗口往里面看,我也跟过去,刘志刚一把拉住我,冲着我摇头。
我冲他笑了笑,让他安心,然后朝着融化窑炉走去。
越是靠近融化窑炉,温度越是高,可奇怪的是,当真正站在融化窑炉面前的时候,温度反而一下子降了下来,从窗口喷出来的火苗,是淡绿色的。
之前顾厂长说的没错,只要是生产玻璃奶瓶的时候,火苗就是淡绿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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