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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崇祯看来,潞王的这一番遭遇,确实是有几分咎由自取。尽管有御史跳出来指责李华宇纵兵欺侮宗室,但是却是应者寥寥。
斯世何世?李自成打到了宣府,距离居庸关不过百余里,而在这里驻守的唐通所部,虽然号称是利用地形,可以起到以一当百的效果,但是,毕竟兵马不多,甲胄器械不全,如何能够挡得住李自成的数十万大军?
一旦李自成突破居庸关天险,大队人马自八达岭向昌平、京师等地如山洪暴发一般猛冲,京师该如何?大多数官员早就打着见势不妙拔腿开溜的主意。在天街上,以同乡、同年、同门等关系为纽带而形成的一个个小圈子,几乎是公开的在那里讨论。
“你在上海买宅子了没有?”
“没有,不过我在杭州买了。年兄,你在何处置了宅邸?”
“你我兄弟所见略同。我在莫干山上择地,请人建了座山间别业。贤弟,溽暑时节可以一同到此避暑。你我兄弟朝夕过从,诗文唱和,也是一桩乐事。”
“这个到时自然是要叨扰了!”
中层官员们可以打着大不了一走了之的主意,内阁大佬们却是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同意崇祯提出的南巡江南的方案。尽管崇祯手中挥舞着李守汉多次上奏请求崇祯南下的题本,但是,各位大佬们却是依旧态度坚决。
“陛下,梁国公提出的请陛下南巡江南,拜谒祖陵之举,虽然是出自一片拳拳忠君之心,然以臣等看来,梁国公毕竟武人出身。思虑欠妥。此举不啻于当年的武皇帝下江南之举,有病国扰民之虑!”
“陛下,眼下李闯虽然倒行逆施,嚣张于一时。然以臣等看来,其人其势,较之当年恭仁康定景皇帝时的也先又如何?那瓦剌也先也是在土木堡得逞与一时。令英宗睿皇帝北狩。虏骑出没于京师城下,兵锋直指德胜门。朝中文武纷纷主张南下留都暂避一时。然,景皇帝天毅英明,力排众议,绝不南下。”
“臣附议!现在的情形与景泰初年相比可谓强上数倍!!贼骑进犯的路线一般无二都是沿着大同、宣府、居庸关一线涌来!但是,陛下却仍旧安居京城,指挥若定。此情此景,令臣想起了嘉靖年间俺答汗之事,然后围城月余。不过是在京畿骚扰州县,又能如何?只要陛下稳住心神,召集四方兵马勤王,崇祯二年以来东虏多次入关骚扰,不都是如此办理吗?”
“只要陛下坚守,李闯顿兵于京师坚城之下,到那时,四方勤王兵马云集。一战而灭贼骑精锐,大明中兴。指日可待!”
虽然这些嘴炮吵得崇祯耳朵都有些要炸开的感觉,但是还得做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去听。但是,当魏德藻提出可以调京营新军的二万人马到居庸关守御,利用地形的优势,将李闯的人马以铳炮大大的杀伤一番,以挫其锐气的主张之后。却是遭到了崇祯的激烈反对。
“胡闹!京营之新军,乃是守御京城,护卫宗庙之兵,如何能够浪掷于居庸关前!”
“魏大人,你的话也确实是太过于孟浪了。`”一旁的王承恩也是忍不住开了口。“京营新军,乃是皇爷多年的心血所凝成。为了编练这支人马,皇爷不惜碱膳撤乐,将梁国公所报效供奉内库之钱粮尽数的投入到此。你方才说什么梁国公武人出身,咱家倒想请问一下魏大人,您倒是科甲正途,您给皇爷做了什么?这京营之兵,可曾吃过你家一粒米?用过一文钱?”
“你!你这阉宦之辈!大臣与皇帝在此议事,何时轮到你说话了,你想学魏忠贤吗!?”这位魏德藻魏大人,大概当真是被王承恩的话给气糊涂了,他竟然说出了王承恩想学魏忠贤这样犯忌讳的话。
“哼!倘若有魏公公在此,尔等胆敢如此嚣张?国事何至于此?”王承恩也是毫不客气,当即便是针锋相对的反唇相讥。“无论如何,京营新军乃是皇爷的最后一点本钱,用来守御京师,决不可信由尔等浪掷!”
王承恩的话,事实上便是崇祯的心声。
为了经这几万新军练成心目当中的强兵,除了从李守汉手中想方设法的弄到甲胄器械军装,崇祯更是将每月从海关关税当中收入到内库之中的税银用来给这支军队关饷。甚至是将李守汉每年报效给他的几十万银元都拿出一大半来作为练兵费用。
可是眼前这些官员,从新军兵员的招募,训练,到钱粮筹措甲胄调拨都在那里装聋作哑假痴不癫,只是到了成军之后,仿佛突然间看到了这支军队一样,纷纷的想方设法的要往新军里塞进自己的心腹。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更是打算将这支军队抓在手中,崇祯又岂能让他们如愿。
“大伴,你去安排一下。选拔些忠勇之士。准备下车马衣物。倘若当真有那一日,朕还要靠着京营新军杀出重围,南下安抚江南去。”
“奴婢遵旨!”
在打发走了魏德藻等人之后,崇祯很是无力的靠着靠枕,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藻井看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还有,你替朕办这几件事。”
“请皇爷吩咐。”
“一,写信督促梁国公李守汉尽快北上。大队人马不能即刻到达,可别遣一旅之师于天津登岸,以安定京师人心。你可以在信中告诉他,此事办好,朕晋封他为王爵!二,派遣得力之人到山东去,以安抚福王、鲁王等宗室为由。催促李华宇自山东出兵向北,向西进兵。以拱卫京师南路,侧击流贼之背。三,选拔几个可靠之人,教习太子和皇子、公主们民间礼仪、事务风俗。免得有不测时容易暴露行止。”
这话听到王承恩的耳朵里,分明便是一个个霹雷一般。皇帝这不是在吩咐自己的家奴去办事,颇有些托孤的味道。登时让王承恩泪流不止。跪在地上以头碰地不止。“奴婢等无能,奴婢等该死!”
“大伴,国事如此,又岂能埋怨你?当真有那一日,朕还要倚重你护卫太子、皇嫂等人南下留都,再图中兴。”
“此等事不会有!即便是如皇爷所说。`奴婢也是要留在皇爷身边!这等事,哪个愿意办,便由哪个去办!便是杀了奴婢,奴婢也是是不会去的!”
君王末路,凄惨惶恐程度,不亚于贫贱夫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入夜,内城的而某处宅院之中,花厅内灯火通明,炉火烧得正旺。十余人正围坐在圆桌边推杯换盏。
这里是宫内红人吴良辅的宅邸。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门口是广亮大门,虽然不是像《夸住宅》里说的那样,上有门墩下有懒凳。却也是门口有供轿夫们歇脚喝茶抽烟聊天休息的地方,门口墙壁上有拴马的桩子。宅子有三重院落,每个院落都有正房、厢房、下房(供佣人住的房子)、为了能够在雨雪天气里行走方便,院子里设有回廊连接各处房屋。所谓的三进三出,是从大门进去是院子,里面又有一道二门。进了二门还是院子,里面还有一道门。再进去又有一个院子。每进院子里都有别开的小门供出入。
花厅,便是在后花园之中,一座以玻璃为窗改建而成的暖窖。原本宅子的主人只是给花草冬季越冬的所在。吴良辅在南漕这件事情上很是发了些财之后,便买下了这所宅院之后,便大肆改建。将这所花房暖窖,以大块玻璃为窗。在半人高的墙壁上开口安装。更是将屋顶的亮瓦去掉,统统的换成了玻璃,以铜丝编结成网镶嵌在木框之中。
“我这花厅有个好处,便是可以在屋子里赏雪观鱼望雨。这样的宅子,你便是搜遍了北京城。也未必能够找得到第二家。”
吴良辅这话虽然有些小人暴富的嘴脸。但是却也是实情。玻璃昂贵这虽然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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