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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陵卫前,李守汉很是庄重的在下马坊前下马,沿着下马坊至神烈山碑、大金门、神功圣德碑及碑亭(俗称四方城)、神道石刻和御河桥这条神道甬路旁边的小路牵马步行,身后,马士英、刘孔昭等南京城内的官员勋贵数十人鱼贯下马下轿徒步而来。
松涛阵阵,林中不时传来豢养的千余头长生鹿的阵阵呦鸣。引得在孝陵卫外列阵等候的彭琨所部警备十二旅的战马、挽马不时的发出嘶鸣与之应和。从紫金山深处刮出的山风,将一个个方阵之中的旗帜卷的扑簌簌作响。
按照明朝祖制,南京孝陵乃是祖宗根本之地,享有极为特殊的崇高地位不说,每岁有固定三大祭、五小祭。凡遇国之大事,均需遣勋戚大臣祭告。
今天的活动,便是梁国公李守汉、诚意伯刘家、新建伯王家、怀远侯常家,守备府徐家等勋贵,凤阳总督马士英等文官,以及南京镇守太监们联合发起,到孝陵来祭告。
目的只有一个,向长眠于此的朱元璋禀报一声,咱们这些人打算要拥立您的后代子孙朱由崧为大明朝的皇帝。特意来跟您打个招呼,希望得到您的同意。
其实,这个场面和流程,说穿了,是给南京城内的拥立潞王一派看的。目的就是来展示自己的实力。
李守汉同马士英的结盟,加入了拥立福王的立亲派,立刻使得南京城内云谲波诡的拥立局面迅速变得明朗化。他和南粤军就像是一股十六级的强台风一样,迅速驱走了干燥旱情,带来了丰沛的降水。
李守汉前脚表示拥立福王是他的本心,后脚南京守备衙门徐家,常家等资格更老的勋贵家族也迅速表态,加入拥立福王派系。而远在淮安等地路振飞、刘泽清,更是派人沿着运河星夜南下,表示“殿下在淮安一日,吾等必日夜警跸,供奉无缺。请公等不必忧劳。唯望早日迎请殿下入京为上!”
今天的活动,除了祭告朱元璋之外,便是南粤军派遣彭琨所部北上,沿着运河往淮安去,迎接福王殿下南下到留都行监国之事。
众人在享殿之中依次向朱元璋夫妇的灵位拈香祭拜,有赞礼官诵读了表文之后,献上祭祀之物。下马坊外的广场上开始依次鸣放火炮,以示隆重之意。
数十声大炮鸣放过后,彭琨便身披大红战袍,一路小跑来到列位国公、伯爵、总督大人面前大声禀告:“属下兵马已经集结完毕。请主公示下,是否可以启程北上,前往淮安迎请福王殿下?”
“起去!”
按照明军礼节,这就是上级对下级的汇报表示同意,你可以去办了。
一万余人的队伍,浩浩荡荡便出紫金山,渡过长江,在浦口镇稍稍停留了一下。算是对在这里驻军的史可法史阁部打个招呼,然后继续北上。
铁甲铿锵,旌旗猎猎。沿途上,各地的官员军将们看到这支装备精良军容整齐士气高昂的精兵,各自心中的小算盘都打得噼里啪啦山响。
“标下乃是现驻守滁州黄得功黄总镇麾下副将,奉令引五千精锐到军前听候差遣,往淮安迎接真龙天子!”刚刚抵达滁州地界,黄得功部下副将便领了五千兵马在边界迎候,加入了迎接福王的队伍。
“标下是现驻寿州刘良佐刘总镇麾下正兵营参将,奉军门将令,领三千骑兵为大军前锋,往淮安迎接天子!”寿州地面上,三千骑兵的洪流,亟不可待的汇入了运河畔这道前往淮安的铁流。
“咱是灵璧高杰高总兵营中副将,带了老营四千人马到军前,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咱们为了福王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高杰的部下,虽然早已是明军,但是举止神态之中未免却是仍旧有些“流贼”的本色。
沿途的军将官员不断派精锐加入,凤阳又是马士英的大本营,他也将操练的新军之中抽调出一万精锐,浩浩荡荡的加入到迎接福王殿下的队伍当中。
警备十二旅一万余人,马士英部下新军一万人,黄、刘、高三部人马一万二千人,杂七杂八的各种队伍算起来,也有五万余人的军队气势非凡的向北而去。这其中还不算各方从龙功名心切的官吏、山人隐逸之类的人物。
南京城内,东林君子们只能是在密会时咬牙切齿的大骂,“无耻武夫,蛮横勋贵,下流的阉党!”但是在公共场合却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看着同僚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嘴脸,钱谦益却是仍旧气度不俗,“打起精神来!他们不过是靠着兵马强横赢了我们这一阵,大义天道仍旧在我们手中。他们有刀枪火铳,我等有生花妙笔,且看是否他们的刀枪能够将我们的如椽大笔一一斩杀干净!”
“果然是人称天巧星,不知牧斋公有何妙策?”
“等!”钱谦益冷笑一声,眼睛里冒出一阵杀气。
“等?为何要等?”几位东林社友不明白其中的奥秘所在了。眼下,拥立福王一派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如果再等下去,当真让朱由崧登上大位,还有咱们这些人的好果子吃?
“你们都知道史宪之(史可法的字)给福王总结的七不可吧?”听得了钱谦益如此说,在场的而几个人都将头点的如鸡啄碎米般。“不孝、贪、淫、酗酒”这些私德有亏的罪名,本来就是他们编纂出来的,怎么会不晓得?(史可法:什么时候是老子总结出来的额?分明是你们先说出来的好吧?然后我转载了!)
“便是让这样的人登上大位又如何?说不得又得从宝座上滚下来!我等便只管推波助澜即可!他李守汉刀枪再利,如何能杀得尽这南京城里数百万生灵,堵得住悠悠众口?”
“何况那李某,本来就是个唯利是图,贪财好货,不崇圣贤,不敬士子,惟力是视的幸进武夫,日后难免有得意忘形之时。到那时,我等便以笔墨为刀枪狠狠的杀他一阵,杀得他灰溜溜的下台,夹着尾巴滚回他的南中老窝去!”
钱谦益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这种招数也是东林驾轻就熟的战术了。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待着那些勤于政务的对手在行政过程之中出现哪怕一星半点儿的疏漏,然后,他们便会像恶狗看见一泡热屎一样猛扑过去。摇唇鼓舌的大肆渲染、攻击。掀起莫大的浪潮来。
(看着有点眼熟吧?没错!东林的徒子徒孙们现在还在用这招。不但有着家传绝学在,而且还可以从国外的主子那里领到一份狗粮来。大家可以回忆一下这几年各种各样的新闻热点,各种各样的狗屁公民律师、维权律师的表演。所谓的颜料革命,茉莉花革命,都是各国的东林同党们领着狗粮所作出的杰作。只可惜,原本还算安宁的一片片土地,如今,除了皿煮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城中的东林们心中只是懊恼手中缺少杀人刀,脸上却只能是强自作出一副欢喜面孔,组织家人奴仆粉刷房屋,扎起彩棚,准备迎接天子进城。几乎全部东林党人都是在心中默默念诵着《忠义水浒传》里宋江所写的那首西江月词。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邱,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暂且忍耐一时,早晚有一日要好好的出这一口恶气。这是东林诸君子的内心共识。只不过,他们要血染的不是九江段的浔阳江,而是整个扬子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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