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说少奶奶病了,发烧得厉害,林太太一听也不敢大意,一面派人去请大夫来,一面又领着丫鬟婆子来看贤的情况。一路上太太问小兰是怎么病了的,小兰只估摸着说许是昨天回门路上着了风寒,还说少奶奶昨晚都没吃什么东西就睡觉了,想是那时身体便不舒服了。
到了百梅园,进到屋子里来,已经生了好几个火盆,一股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梅香在旁边侍侯着,看见一群人来了,便连忙先给头里的太太请安,又悄声的喊少奶奶。贤勉强睁开眼睛,看见婆婆来看望,便连忙挣扎着要起来请安。太太连忙上前去按住她,握着她的手,怜惜的说:“你都病的这样,还讲什么礼数啊。昨晚还瞒我说吃了晚饭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也自己忍着?”
贤连忙说:“太太别担心,我就是吹了冷风,有点受寒而已。昨天回来还不觉得呢,不是有心瞒着。其实也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发了汗也就好了。”太太说:“不能这样不当事,还是请大夫看看要紧,别拖着自己身子受罪。”
大家说着话,外面又有人声喧闹,听着是二太太也过来探病了。又有一人声音大些,是逍云在嚷嚷:“大嫂病了,我也不能进去看看吗?”二太太在骂他不懂规矩:“你是小叔子,怎么能随便进嫂子的房间,快给我乖乖站在门口。”逍云没奈何,突然大声喊道::“大嫂,你好些了吗?我不能进来看你,给你陪个不是,你要安心养病,早日康复啊。”
贤听了颇不自在,太太就在跟前,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好,只好默然不语。小兰却走出房门去,回话说:“二少爷,少奶奶都听见了,您就放心去吧,多谢您费心。”逍云听了,只好佯佯的走了。
跟着二太太一起进房的还有碧云,雅琴姨太太,贤打起精神来跟她们回话,才说了几句,就有下人来报,说请的大夫来了。
碧云和雅琴都回避了,三位太太却都还是坐在床前看着。床帘都拉下来遮住了,大夫低着头进来,小兰请示了一下,就托着贤的一只手腕放在床边,搭上了一块丝帕,纤长的玉指愈发显得白的刺眼。大夫不敢多看,用两指搭在脉上,闭着眼睛诊了一会,就又行礼退出房去。
林太太们又连忙追出去问妨不妨事?大夫说只是受了寒,有些发热,开个药方,退了烧,多焐着不要吹风,休息几日就好了。一面已经开好了药,连忙打发人拿去抓药,这边又派人拿诊金送大夫。
一会儿小兰就回说药已经抓回来煎上了,太太又到卧房来打开帘子看,贤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众人静悄悄的退出去,叮嘱小兰尽心照顾,终于又带着丫头婆子们一堆人走了。
药煎好了,小兰勉强把她喊醒,侍侯着喝了药又很快睡过去了。这药竟似使人昏睡一般,一整天都没有醒过,开始的时候面颊潮红,额头冒汗,有些睡不安稳,到下午就渐渐安静了些。小兰不让人进来打扰,只自己不时进来看。
一觉醒来,屋子里还是昏沉沉的,像是早晨天刚亮的光景。贤觉得喉咙干的冒火,想叫人可是嗓子却似哑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来,身子软软的也不想动。门外小兰已经听到动静,便连忙进来开灯侍侯,把她扶起来,披好袄子,又把被子拽紧。贤没有说话,只用眼睛看着桌子上的茶壶,小兰已经领会了,连忙倒了杯热茶来喂她。
她喝了口茶,嗓子便滋润很多,小声问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小兰回到:“已经过了申时,少奶奶您睡了一天了,一直没有吃东西,现在应该饿了吧?还要先喝药。”
一会儿小兰带着好几个小丫头上来,先是洗脸漱口,接着是一大碗黑色的汤药。光瞧着就觉得苦的很,可是贤这会嘴里都是苦的,也尝不出什么感觉来,一口气就把它全部喝掉了。喝完药又漱口了一次,还含了一枚蜜饯。小兰才端上一碗清淡的梗米粥,说:“少奶奶,您现在发热胃里也没什么垫补,吃别的油腻的不好,这粥熬的很香的,您尝尝吧。”
贤本来没有胃口,这会子吃一点清淡的也和脾胃,便端起来尝了几口。大约是一天没进食真的饿了,竟然将一小碗粥都吃完了。小兰忙要给她再添一碗,她便拦着说不想吃了。
她靠着床头歇了一会,已经有人去报给林太太说她醒了,很快便又是一群人来看望。她的热度已经没有早上那么高了,只是脸色仍苍白,嗓子更加嘶哑得说不出话来。太太说了几句话也便走了,只嘱咐她好好歇着,过几日就好了。
大概喝的汤药又开始起作用了,天刚黑透,她觉得又想睡了,这一晚倒是安枕得多,昏沉沉的一宿无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