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央去了。等到爬上船之后,转念一想,不对劲啊!”
“哪里不对劲?”有人问道。
“哪里不对劲?”阿丙反问道,“你们说哪里不对劲?我阿丙在坊间,也算是资历较浅的渔夫了,比之诸位叔伯兄长,那是自愧不如,你们还问我哪里不对劲?”
众人大眼瞪小眼,皆是满腹疑惑,那古铜色肌肤的渔夫忽然开口道:“洛水涨的哪门子潮?”
“对啊!”众人豁然开朗,一人朗声道:“咱们洛阴古渡,什么邪门事都见过听过,就是从没有听说过洛水会涨潮。”那古铜色渔夫闻言,不以为然地撇了一下嘴唇。
阿丙待众人望过来,道:“是这么回事啊!我当时就在心里打了个突,这不会是遇到龙吐水了吧!”
古渡渔民都知道,洛水最终向东汇入东海之滨。在以往的岁月里,便有妖龙顺着洛水逆流而上,到古渡兴风作浪的传说。所谓龙吐水,便是妖龙施展神通之时,河水激浪滔天,水箭直射苍穹之盛况。
渔夫们自然不信他遇到了龙吐水,若真是龙吐水,便是十条命,也不一定回得来。以往但凡妖龙犯境,必有人族大能于此坐镇,古渡因此得以保全于悠悠万载之间。
大家都直勾勾地瞪着阿丙,盼着他给出答案。远处传来哗哗水响,一艘轻捷的画舫缓缓靠近泊湾,那画舫大小适中,船体古朴雅致,舫身雕梁画栋,飞檐重角,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的座船。
众人回头望一眼画舫,也并未太过惊奇,盖因古渡每日来往船只成百上千,比这艘画舫华贵的比比皆是。阿丙扫了一眼船头,没有见到艄公,心里便是一动,咽了口唾沫,继续先前的话头,“我觉得不对劲,赶紧划船离开,刚刚远出十里许,回头便望见水中浮起一座黑漆漆的礁石来,我当时一个咯噔,心道,坏了,遇上大妖了!”
“鼍兽!”老马斩钉截铁地道,好些渔夫都重重点头。阿丙心有余悸道:“我当时也不知道那是啥,只是没命地划桨,那礁石分开浪头,爬上了河滩,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芦苇丛中。”
一个渔夫面有忧色道:“咱们古渡附近,三日水路附近竟然有鼍兽出没,这可不是小事,得去禀报司渡大人!”
阿丙吃吃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我一回家就把这事告诉了我娘,她先到老爹的棚子里砸了几个空酒坛,然后就去司渡大人府上报了讯。”
众人皆是点头称善,阿丙眉飞色舞道:“怎么样,精不精彩?我阿丙虽然打渔资历比你们浅,但是奇遇一点都不逊色吧!”
渔夫们闻言,有的憨笑不已,有的佯作未闻,都不去搭他的话头,阿丙洋洋得意地看向每一个人,目光灼灼地逼视着。渔夫们讪笑着,口里皆敷衍道:“还不差,比我当年稍微逊色那么一点点…”
那古铜色渔夫忽然轻哼一声,沉声道:“这算什么,我有一桩遭遇,说出来怕吓着你们!”
众人闻言一诧,都望了过来。阿丙笑道:“老弯叔,你莫不是觉得我有酒没请你喝,就来拆我的台吧!”
老弯耸了耸鼻头,轻蔑一笑,道:“年轻人争强好胜是好事,不过与我老弯的遭遇想比,还差着那么些火候。”
老马听他越说越玄,浓眉不由得一扬,为阿丙打抱不平起来,怪声怪气地道:“胡吹大气,跟个后生争什么高下。”
老弯叔嘿嘿冷笑,忽然压低了声音,幽幽地道:“鬼哭山。”
此言一出,渔夫们都为之一僵,一时间都没了声响,老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哭丧着脸道:“老弯,你可别乱说!”
夺夺几声轻响,众人循声望去,便见那停靠在岸边的画舫,船头不知何时立了一个俏生生的少女,一袭青翠长裙,腰际悬着流苏,青丝如瀑,不着妆饰,只点缀着几片鲜嫩欲滴的竹叶。
“这位大叔,我家主人有请!”少女遥遥一揖,向老弯叔喊道,声音又软又糯,殊是悦耳。渔夫们尽皆一愣,老弯更是怔神不已,指着自己的鼻头问道:“姑娘,你在和我说话?”
那少女抿嘴一笑,道:“正是,我家主人有请。”
老弯闻言,登时有些局促起来,问道:“不知你家主人有什么事?”
那少女道:“我家主人对大叔的奇遇有些感兴趣,特邀你上船一叙。”
老弯恍然,有些犹疑不决。众渔夫们见状,皆挤眉弄眼地怂恿他。古渡的老少爷们儿,都有着一颗风流宕逸的心,谁不想与过路的含春少女发生一段旖旎的情事呢。在众人眼里,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老弯忸怩一阵,便憨笑着向画舫走去了。阿丙满目艳羡地望着老弯的背影,忍不住直吞口水。
那少女忽然转向他,明媚一笑,请道:“这位小哥,不妨也上船一叙。”
阿丙脑子里轰的一声,登时欢喜无限,不需众人怂恿,便飞也似的奔上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