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即便是为后亦只能是继后,郑雪如玉蝶犹在,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言之过早,而今最重要的是眼下的形势。
芷兰宫被贺一泓的禁卫军重重围住确保无虞,而后便有大量的侍女趁机作乱,她们奔突在离宫与崇华门之间,甚至不惜闯进宫室之中,且是见人就杀。
一时间宫中大乱,好在贺一泓及时带兵围剿,虽然杀声大震,但是到底还是稳定了情势。
顾沛蕖居高临下看着芷兰宫外的一切,心有戚戚,她突然想起了关在太和殿地牢下的雪灵娈,登时觉得有些晕眩。
因为情急慌乱竟然忘了此事,她扯着宇文焕卿的手臂用力摇晃:“皇上,我妹妹雪灵娈呢?你可还关着她,此时这样混乱,她不会有危险吧?”
宇文焕卿眉宇微蹙,对顾沛蕖的迫切的询问显然有些吃惊,他刚才还在担心宫中婢仆的安危,而今见形势大好正暗自欢喜,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搞得心烦意乱。
但他还是耐心的拢过她的腰肢,调笑着说:“苒苒,你是何时认下这个妹妹的?朕怎么毫不知情?”
“我尚且得知不久更何况皇上?您不要避重就轻,快告诉我雪灵娈身在何处?有无危险?”
宇文焕卿看到她焦急不安的小脸,心中不忍,但还是不住地挖苦她:“每当浓情蜜意时你就会自称‘我’,但是疾言厉色时你还自称‘我’!苒苒,你未免有些太急功近利和市侩了吧!朕告诉你雪灵娈很安全,朕不会让她有事的!”
顾沛蕖如此一听倒是放心了许多,复又试探的询问:“皇上是不是有意成全她与敬王殿下?所以才格外开恩的优待她?”
“不是!朕优待她,是因为她已经怀上了皇室子嗣,所以朕才格外开恩!她的身份,朕难以成全她!”
宇文焕卿将她腰肢扣的紧紧的生怕一句不当,她便愤怒的再要离去,但是他委实不愿意欺瞒于她,他知道以她的性子若是一次欺瞒则百次不信。
顾沛蕖听到雪灵娈有孕是乍惊乍喜,很是欢心,可是她的脸色却变了又变。
她暗自揣度:雪灵娈的身世与自己是一样的,眼前这个男人方才还言之凿凿地要许给自己后位,而今却以身份论否决了雪灵娈与宇文焕渊的可能,这让她很是幽愤。
她生气的试图抽身出与宇文焕卿的拉扯,但是却被他抱得死死的,她嗔怒的盯着他:“若是以身份论,我说了我与她是孪生姐妹,是一样的,是萧氏一族的后人,皇上又何必许我后位呢?左不过,我也是身份不明之人!”
宇文焕卿就知道顾沛蕖会如此说,心中早就盘桓好了自己的对词,左不过是四两拨千斤一笔带过。
他讪讪一笑:“你和她怎会一样?先不说你有父皇钦此的小字‘诗苒’,你还有淑菀郡主诰封,重要的是你若是与朕怀育子嗣的话,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但是首先的重中之重便是怀子嗣不是?苒苒,你说朕说的对么?”
顾沛蕖被他说得生气也不是,高兴也不是,她奋力捶打着他:“对什么对?你身为皇帝怎么可以这样厚颜无耻?总是避重就轻!”
此时,贺一泓已经将后宫局势控制住,急匆匆的来禀报情况,却远远地看着皇上抱着景妃站在回廊里你侬我侬,情意绵绵。
他与简严对视了一番,很有几分尴尬。
简严微微一笑,眼中涌着见惯不怪的波光:“贺统领,皇上与娘娘一直这个样子,闹脾气时老死不相往来,和好后如糖似蜜,你经年累月在宫里,慢慢习惯就好了!”
贺一泓对景妃娘娘盛宠早有耳闻,更被其在外省亲而回宫回护皇上的情意所折服,但是此时他心中还是犹疑:“谢简总管提点,只是这情势要不要禀报呢?属下在崇华楼上看,确实有军队向皇城整齐划一而来。宫内那些反叛之徒不足为虑,不出两刻钟便可逮捕伏诛,倒是这城外的兵勇让在下十分忧心!”
“当然要禀报,皇上和景妃娘娘都是聪明绝顶的人,更明白轻重缓急。洒家方才在绮宵殿侍候,听倚画说景妃娘娘用慷慨激昂的言论调动了皇上派去保护她的一万御信军去驰援敬王殿下,可见娘娘真乃女中翘楚啊!”
简严拢着袍袖竖起了大拇指以表赞叹,而贺一泓听闻此言倒是明白了这景妃的性情,他赶紧与简严向芷兰宫回廊而去,禀明军情。
待到他走进,还在打闹嬉戏的二人登时整顿衣衫变得严肃而认真,宇文焕卿更是恢复了往日的清冷高傲的模样。
“启禀皇上,宫内反叛的女婢追捕斩杀殆尽,实不足为虑,只是此时崇华门外有兵勇向此进发,末将实难辨别所属与来意。”
听到贺一泓的禀告,二人对视一眼,便向可看更远的回廊处走去,情势忽而变得不容乐观起来。
丑时末,宇文焕卿与顾沛蕖站在芷兰宫的高处望着崇华门的一片火光,通天红彤映得夜空格外的妖娆与鬼魅。
锦陵的上元佳节,本是团圆繁华的节日,却陡然间在马蹄声中惊觉一地。
刀光剑影,角鼓争鸣,流血漂橹。叛军提刀呼啸而过,御信军追逐奔突绝地反击,顾沛蕖眼中似可氤氲出一片惨红。
而今崇华门外是敌是友尚不可知,是胜是败却已成定局,那一众勇猛的兵士声如洪钟,山呼开城门拜见皇上,这让人既兴奋又惧怕。
顾沛蕖紧紧拉着宇文焕卿的手,那是二人和好如初共同面对眼前困境的坚定意志的外延,可是他的眼中有沉着自信亦有担忧费解:“苒苒,你且在芷兰宫中等朕,若是朕未归,你便真的可以从芷兰宫密道而出,追寻新的生活了!”
“不,我要与你一同亲临崇华门,犒赏军队也好,被俘被虏也罢,我都不会再与你分开,我要与你同生共死!”
顾沛蕖奋力的握紧宇文焕卿的手,她真的不愿再松开,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何时自己自私到不愿为他付出真情呢?
宇文焕卿微微一笑,那个笑容有倍感欣慰的暖意更有风淡云轻的冷绝,他牵着顾沛蕖的手坚定的向崇华门走去,他声音清冷却若清泉击石一般的动听:“苒苒,相信朕,朕不会输!绝对不会!”
自信迷人的他在顾沛蕖心中更加高大了些许,曾几何时母亲陈书雪赞叹宇文焕卿时,她总是嗤之以鼻,而今她才发觉这样的男子果真普天之下唯此一人而。
崇华门外的山呼依旧高涨,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让幸存的宫内众人都觉得毛骨悚然,似乎这皇城门一开,奔涌而来的便是若洪水猛兽一般嗜血兵勇,他们狠辣无情,杀人如麻,他们可以在紫气东来的皇城大开杀戒。
贺一泓等人则随时待战,尾随着心诚志坚,伉俪情深的二人向崇华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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