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邺城,大将军府。
“主公,马家已经全军动员,如今司隶一带,人人担浆携饷,夹道欢迎马家大军。而马孟起之志,向来狂野,主公若是再不听这逆耳忠言,则冀州危矣!”沮授匍身跪在袁绍面前,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沮授的心中万顷巨浪呼啸而起,顾不得思忖其他,直接便来到了袁绍身前恳切说道。
然而此话完毕,正座上却寂静无声,沮授不由抬眼望去,心中不禁一片失望:如今端坐在鎏金宝座上的那位袁公,仍旧姿貌威容,面相堂堂,甚至,精心蓄留的胡须,更让他增几分俊秀刚毅风采。然而,毕竟面由心生,袁绍的下巴还是堆满了油脂,微胀的脸庞之上,是一头黑亮地不可思议的头发。如此几分不和谐的几处,让袁绍原本自然的威仪,多了几分矫揉造作。
沮授知道,袁绍的头发是涂过松油的。红光满面的脸,也是因为精心涂了一层粉的缘故。近年来奢侈糜烂的生活,已经消磨掉了袁绍当年名震京都、讨董盟主的豪气,令人再也看不到从前那个以侠气忠心闻名的袁本初的半点影子。此时的他,无论是气质还是做派,都已经完全是一个骄矜的诸侯。
而在沮授抬头的时候,袁绍还很是不满地眯起眼睛向沮授鄙视,略有浑浊的眼睛当中,还是有那么几分敏锐傲气射来,沮授再度无奈,只得低下头去,不再与袁绍对视。而随后,他清晰听到,袁绍的嘴中,发出了一下气恼轻蔑的哼声。
这一哼里蕴涵着无比复杂的感情。它既体现出沮授身为下属直接逼迫主公这种大不敬举止,给家门四世五公,出身尊高无比的大将军、冀州牧所带来的不悦;又体现出野心勃勃的割据者对沮授口中那个边塞武夫螳臂当车的蔑视;而最后那高高挑起而又故意拖长了的尾音,更是充分体现出做为大将军府的主人,以自己的雄姿伟烈惹得属下和他方诸侯惴惴不安的惶恐而得到的极大满足和自得。
听到袁绍这一声冷哼,沮授心灰如死。他转头又看了一眼同样与他跪在地上的荀谌,只见荀谌似乎对此已经麻木了,双手缩在袖袍当中,垫在那冷硬的大理石上,以减轻寒气对身体的侵蚀——面对袁绍的时候,他的心思,竟然惫懒无动到花费在这些琐事上面!
不过,纵然如此,沮授对于袁绍很是还有信心的。毕竟几年前还没有栖身之地的袁绍,如今却已然是打下了冀、青、幽甚至还有并州的枭雄。他的才智野心,是不会让他将马超大肆动武的消息置之不理的。
想到这里,沮授斗胆瞪大了眼睛,用恭敬而炽热的目光再次盯着袁绍。袁绍这次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又不愿说什么,只得微微垂下头,避免四目相接。然而,随后大厅上响起焦急的步伐声,袁绍的眼中猛然出现了几丝神采,沮授锐利如刀的目光从就从这位大将军的身畔滑过,像是弓矢错划过光滑的礁石。
“主公,沮授在此大方厥词,当真可恨。如今主公大军压境,曹操胆寒,马孟起跳梁小丑,不识天命,被高将军打得抱头鼠窜。纵然马孟起亲来,我冀州英雄豪杰,足以捍我军威,何需主公亲自出战?!”郭图同沮授一般,未曾给袁绍见礼,便跪倒在地,说出此番言论。而令沮授疑惑的是,袁绍的眼中却没有因郭图的冒失而有半分不喜,反而透出了温和欣赏的情感。
这一点,沮授有些想不通。同时,更令沮授困惑的是,他知晓郭图从来不是那种只会奴颜谄媚的小人,这从沮授没有说令袁绍亲征、而郭图就此截断话题便可看出。同时,更有意思的是,郭图的话中,虽然大肆贬低马超,但也隐晦提到了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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