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要做呢。”他用手指照我脸颊上轻轻拂了拂,暖暖一笑转身吹熄了油灯。
以往他这样摸我的脸我肯定会不高兴,可是今天晚上,这一拂却让我感觉到了如手足般的亲切。毕竟,在这个忧伤的夜晚,有个人陪在身边还是要好一些的。我躺在他的身边,小心偎紧了被子,却又不自觉地向他身边靠了靠。他不说话,转过身子,隔着被子搂了我的肩膀。
国丧期间,宫中不兴礼乐,每个宫人也都变得小心翼翼,四处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按惯例,大丧之后,还要有祭礼,可是太后不在的时间有点不太巧,按常理来说,大年初一大王要带领百官祭天祈福的。这与太后的祭礼前后差不了几日,这让三公很是头痛。这几日大王和他们天天在朝堂上就这件事情讨论个不停,已经好几日不到后宫来了。
乾贞宫里的宫人们已经在收拾行礼各自离开。
我一大早替大王前来传话:
“于宫外还有家人的,大王给了丰厚的赏赐许他离宫。在世间已经孤苦无依的,若是愿意留于宫中,大王也会让内侍司给予最好的安排。至于英若姑姑和几位常侍于太后身边的人,因为感念太后恩情自请为太后守陵的,也让大王很是感动,给你们每个人的位份都升了一制,哪怕到了陵内,也不使你们的生活过于清苦。”
所有宫人含泪谢恩。
不得不说阿政是个很孝顺的人。夏太后生前很明显地偏爱成蛟,可是他从来都不计较,现在夏太后不在了,他又细心地为她安排身后诸事。这也让我暗自感动。
从乾贞宫回来的路上,路过一处荒园,暗觉此处很是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这是哪里。
“红樱,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如此荒芜?”
“夫人,”红樱低了头小心答道“夫人忘了吗?几个月前得了失心疯症意外堕湖的李美人,不就是住在这里吗?”
我惊了一跳,想起来前番情景,这里还很是热闹,一群侍婢追着兰姬一顿痛打。如今却已经人去屋空了。我想起李美人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愧疚,抬脚就想进去园内看看。
“夫人不要。”红樱赶快拦在我的面前“这个园子不吉利,夫人还是不要去进的好。”
“怎么个不吉利法?”我问。
“我们听说这个园子……闹鬼。”红樱吓得声音都发颤了,她身后的另外几名宫娥也都吓白了脸。
“胡说,晴天白日的,哪里会有鬼?”说到鬼这个问题,我就想笑,我自己以前不也是吗?自己都已经死过两回的人了,还要怕什么鬼?
这么想着,我又抬脚向园子里走。红樱彻底吓白了脸,体若筛糠,不敢向前再走一步。
“你们几个等在这里吧。”我一边交待她们,一边独自向园内走去。
草已经从石径上的砖缝里长出好高,如今已经入冬,衰草覆了满园,看上去很是清冷。原本热闹的宫殿如今朱门上的红漆已经剥落下来,檐下也满是蛛网。门前的枯叶败落了一地,象一堆死蝶的翅膀随风四处翻落着,偌大的一个院子,竟然冷冷清清,一丝人气也没有。
我叹了一口气,在墙边找了一个旧扫帚开始扫地,不一会儿,门前的枯叶被扫了个干净。整个院子看上去最少不那么乱了。
身后突然“吱呀”一声响。
“是谁?”我下意识地回头问道。
没有人答话。
定睛一看,那寝宫的门突然被风吹开了。
门上的铜锁已经朽掉,被人随便插个树枝挡了一下,刚才这一阵风吹过,那个树枝掉了下来,这门也就自己开了。
我走过去,轻轻地推开房门。
这殿内陈设还与以前一样,好象从来没有被人动过。
只是这扑面而来的陈腐之气在提醒着我,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人了。
那一个大榻上已经落满了灰尘,昔日那个冰肤玉肌的香艳美女,曾经有多少个夜晚在这榻上玉体碾转,反覆难眠,只为了等待那个心上的人儿前来临幸。
可他总是太忙,而她总是在等……
红颜,果然薄命。
案上的香炉还在,我走过去,用怀中的帕子仔细地擦拭了那香炉。一层厚厚的灰垢除掉之后,铜炉的底色露了出来,镫黄发亮使得这周围突然有了一丝声气一般。
旁边有火折和香料。
我取了一勺香料燃于炉内,不一时,香甜的味道便飘了出来。
“李美人,不知道你在不在,我过来看看你。”我对着榻上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其实这事儿也真是怪我,你第一次为陛下侍寝就被我搅了局,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她都不会高兴的。”
我对着空榻默默祝祷,一阵微风吹过窗棂,咕的一声闷响,象是临终之人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