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日里与自己这娘子尽管表面恩爱,实际上那心里却也是惧怕着的。婚后这娘子与夫婿同居府内,对这夫婿可是看管得甚严……”
柳艳说到这里,故意四处看了一下,奉了杯茶润了润嗓子,这才又开口道:“可是谁不知道这男人的心思啊,无论如何也是一个女人拴不住的,时间久了,这夫婿却又惦记着想要纳个妾来,可是这个妇人向来是个爱妒忌的,又哪里肯干?”
座下美人全都捂着嘴笑了,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男人们纳个妾实在是太平常了,这些妇人不许自己爱的人纳妾,反倒成了笑柄。我听了这话,却只是苦笑,心下想着这些女人们都在傻笑什么呢?你们一个个的,包括我在内,现在不也是某个人的妾了吗?
柳艳掩了口接着笑道:“可是这年月,哪个男人不纳妾啊?再加上这位正室的夫人一直以来都没有孩子,这还要万般阻挠地不叫自己家郎君纳妾,左不过是说不过去了吧。于是啊,就硬着头皮亲自给自己的郎君去挑选了一位。”
座下一名贵人听到这里,不由得奇道:“这位妒妇竟然还这般大度?亲自为郎君去挑选啊?”
柳艳看这宫人发问,并不正面回答,故意顿了一顿,答道:“可不是啊,大家都想着这位妒妇可是真想得开了。便就由着她纳了这小妾进门。进门都三天了,这新郎自己啊还都没见着,不由得心下很是着急。”
说到“着急”二字,所有的女人全都捂着嘴笑。这些女人啊,心思龌龊起来,未必就比男人差。我看着她们这样笑,也不免觉得好笑。
柳艳接着说道:“这郎君着了急,求着自己的娘子要去见那个小妾一面,那娘子只说急不得,急不得。再等等吧……这郎君等来等去,却不等这妒妇让自己见,便自把心一横偷偷地翻墙进了那小妾的院子……”
话说到这里,柳艳又故意一顿。
座下的女人们全都伸长了脖子,就连雪伊和秋淑也一起瞪大了眼睛,等着她往下说。
柳艳看众人这般,心下自然得意,慢悠悠地开口道:“等着这新郎官翻墙进了这小妾的院子,却见这院内空无一人,只有一位妇人正在坐着绣花。那郎君上前,对着那妇人施了一礼道:‘这位大嫂,可知道这院内的那位新人正在何处吗?’
没成想啊,这位大嫂把头一抬,却把这郎君吓了一跳,只见这位大嫂皮肤黝黑,满脸褶子,而且啊,还是一脸的大麻子!更可怕的是,这妇人一张口你猜她说了句什么?”
众人皆伸长了脑袋,齐口发问:“那妇人说了什么?”
“那妇人说啊……”柳艳故意又一顿,掩了口轻轻笑了两声,这才说道“她说:我便是那个新人啊?这都被接来了三天了,怎么还不见那新郎官啊?”
众人一听,全都大笑起来。
可这故事到这里了,偏偏还没有完,柳艳接着又道:“正在此时,那正室夫人听说了这郎君如此不捺,竟然敢来与这小妾私会,便带了从人一起冲了进来,将他二人抓了个正着!只见那夫人一把扯了自家郎君的领子,厉声喊道:你可是来做什么来了?
那郎君吓得两腿打颤,看了那小妾一眼,苦笑着道:小生适才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看到有人家里的芝麻饼子上全是褶,竟然还糊成这样了……”
话音一落,周围笑声一片。众贵妇们全都笑作一堆,想一想那郎君的倒霉德性,再想一想小妾那副长相,“糊了的芝麻饼子上全是褶,”该是得丑成个什么样子?
众人们这是笑了个仰后合,不能自持,过了半晌,雪伊这才轻轻了抚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道:“你这个笑话啊,饶是不说我也知道是这咸阳城内的哪一家,他家里啊,那个惧内可是出了名的了!”
秋淑也用袖子掩了口,笑着答道:“止你一人知道吗?怕是这整个咸阳城里,都知道是谁家了吧?”
我听她们这话也猜出了这故事的出处。左不过就是昌平君那个小女儿和她那个漂亮夫婿禀牺丞的故事了吧。以前在宫里见过,我还羡慕人家相公把自家这个丑陋的夫人照顾得那么好,直到八次郎告诉我其中原委,我这才明白那百般的恩爱下面,却是那漂亮夫婿的百般委屈。
……想起一夜八次郎怎么还想吐?他对我从精神和肉体上的摧残从此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这恐怕是要成病了。
眼看着四周的女人们全都笑成一堆,只有一个女人的表情与她们迥然不同。却是那个以前最爱说笑的郭丽媛,只在一旁呆呆地坐着,就是不发话,也不笑,只那么呆呆地坐着,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