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气得咬牙,冷冷地冲着身后的婢子道:“贱婢!自己不体面,可瞎说个什么?别人再疯是她自己的事情,偏就你这丫头多嘴,连累着咱们全都成了那小门小户出来的人了!”
雪伊闻言也气得身上发抖,将那团扇扔到地上,气哼哼地道:“姐姐这夹枪带棍的说些什么?自己的下人满口胡言,你且不去责罚?本宫替你训了几句,你还护短不成?”
秋淑的婢子哭了个一塌糊涂,连声道:“奴婢从来不曾说谁疯,只是雪伊美人她真的是头上有蜂……”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一口打断:“小婢子还敢乱说?”
正是雪伊身后那个婢子,她向来跟着自己家的主人娇横惯了,一听这话以为是讨好主人的机会来了更兼能痛快地出了喝不到水的一口恶气,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一下子冲了过来,照着秋淑的婢子身上一推:“小贱婢,还敢说话这么不三不四的?哪个头上有疯哪个头上有疯?我看你再说哪个疯?”
秋淑的下人里面有年纪稍长一些的,眼看自己宫里这个年纪最小的平白地受了欺负,也顾不得许多,冲到这小婢子面前用肩膀将她一护对着雪伊宫里的骂道:“你这婢子也别太欺负人了,要骂人也要先等着人家把话说完吧?你这般冲过来伸着脖子瞪着眼的,却是哪一家的规矩?适才还嘲笑我们是小门小户的,此一时你们这般行止倒对得起吕相邦的家风了?”
这话说得解恨,秋淑听了暗自一笑,雪伊却更是瞪圆了眼睛,,却听得自己身后那个婢子的嗓门一提,大声道:“小门小户!小门小户!就是说你们家里的了?怎么了?谁不知道你们宫里的出身,个个寒酸的要不起!平日里,看得我们宫里穿得好了用得好了,你们一个个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此一时看我家主人有了脸面,你们便这么不要命地妒忌了啊?哈哈,可不就是那小门小户的眼界了?”
雪伊听了这话,也觉得解恨,冷冷地笑了不开口,把眼睛一瞟秋淑。秋淑气得脸都紫了,更加不去制止身后自家宫人还嘴争论了。
我在这边捧着茶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女人的战争真是比男人的战争还要容易暴发啊?本宫刚才只是轻轻撩拨了几句?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啊哟……这都开始挽袖子了,不会是要动手吧?
还别说,秋淑宫里这几位话不多,可是个子高,壮实。雪伊宫里的那几个就未必能行了,顶多是占个身子灵巧灵活,勇猛有斗志而已。这要万一打起来,我应该赌哪边赢?买大还是买小?赌一赔十,还是赌一押五……
我自看热闹不嫌事大,偏偏座下有人是心眼儿最小的,向来听不得别人争论,别人随便说上一句闲话,她都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连着哭个几天几夜的,便是那个娇娇弱弱的虢良人了。
却见那虢良人听着雪伊那边的人一口一个小门小户,一口一个文信侯鹰犬,早就已经吃定了心以为她们是在说自己了,此时看她们越吵越凶,却觉得字字句句全是对着自己的。
便自掩了口,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她身边那拂尘向来辛辣老道,看出自己家主人又在吃心,赶快小声说道:“贵人啊,这话不是说咱们的,咱们不吃心啊!咱们先回去!”
拂尘一头说,一头扶着虢良人就要往外走,虢良人向来是个爱哭的,听她这么一说,眼泪就更加止不住了。拂尘看她掉泪,心下着急,扯着她迈开步子就走,又回头招呼环儿道:“环儿啊,你可把那个食匣子也拎上啊,还有那个果盘子也是咱宫里的啊,可千万别给落下了……”
虢良人只一味地掩着脸抹着眼泪,由着拂尘扯着往前走,刚走了两步,却听到自己脚下“格崩”一声。低头看时,不由得一声惊呼,竟然是雪伊那把价值千金的扇子被自己一脚踩上,那象牙骨当时就被踩断了好几根。
众人皆掩口惊呼。
雪伊更是大吼一声:“本宫的扇子啊!”
四周突然一片安静,虢良人低头看了脚下碎成几段的扇子,再看了看雪伊瞪着的大眼睛,吓得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脸就是一声尖利的哀号。
拂尘被虢良人的哭声吓了一跳,生怕她这一口气吊得太高太长,人再背过去,赶快开口就胡乱劝道:“贵人不怕啊,一把破扇子值不了几个钱,咱们赔她就是……”
“破扇子?!”雪伊不顾身份一声怒吼道“你……你敢说本宫这把价值连城的扇子是破扇子……你这小门小户不开眼的奴才啊!!”
话音一落,虢良人的哭声更大了,干脆往地上一坐,拍着腿大放悲声:“我们哪里就是小门小户了,我们哪里就低人一等了,同是这宫里的妃子,哪个就下贱了啊?苍天呐……你开开眼啊……为何奴家偏要受此折辱啊?!”
本来那边就够乱的了,这虢良人捶胸顿足地一阵悲号,周围的气氛更自火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