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腊黄的,侧身躺着,气息还算均匀,看上去已无大碍。
“微臣见过陛下。”一见嬴政进来,小四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爱卿免礼。”嬴政上前一步将他按回榻上“只我们几个人,你不必这么多礼,今天可好些了?”
“微臣无用,反劳陛下挂心,今天是好得多了。”
“那就好。”嬴政看着他微微一笑“此番如此凶险,李爱卿得以脱困,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只在此安心静养便好。”
“拙荆可有消息?”小四急急忙忙地问。
嬴政淡淡地摇了摇头:“已责蒙恬四处查找,若是有了消息,定然会第一时间报于寡人,爱卿切莫焦躁。”
小四咬唇不语。
我站在嬴政身后听他们两个这么说着话,二人言语之间颇有默契,我倒是一句话也插不上了。
嬴政又安抚了小四几句,这才回过头来,淡淡地说了一句:“呆站着干什么?还不把参茶奉上来。”
我这才如梦方醒,从一旁的宦者手里接了参茶双手奉了过去。
嬴政接了参茶,用汤匙搅了几下,奉到小四口边:“想来已经不烫了,爱卿尝尝。”
小四口称不敢,可还是在他手里喝了几口。
我看着他们两个这般亲昵,怎么突然感觉心里面怪怪的。
眼看着小四喝完了参汤,这才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道:“夫人无碍了吧?”
“是。”我轻轻弯腰一福“有劳李大人挂怀,托大王鸿福,臣妾已然无虞。”
“夫人是有福之人,惜福自有善报。”小四也把头略略一低,算是还礼。
突然感觉有些无话可说,嬴政干咳一声,淡然起身,又嘱小四好生养息,挥手示意我随他出门。
小四谢了恩,却也没再多言,只微微躬了躬身恭送我们二人离开。
出了门这才松了口气,这颗心已经悬了一天了,却没敢露出半分声色来。我知道,现在我对小四流露出过多的关心,只会对双方不利,我倒不觉得嬴政会吃醋,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介意自己的大臣和后宫瓜葛过深。
“放心了?”嬴政走在前面突然一笑。
“有陛下作主,臣妾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低头应道。
嬴政回过头来看了看我:“他此番为了救你,可是连命都不要了啊?”
我被他盯得紧了,只得抬头迎了他的目光道:“李大人是为了心里的一个公道。”
嬴政嘴角一斜,淡淡地笑了:“关了你几天,好象说话有分寸多了。”
“臣妾此番死里逃生,多亏了陛下鸿福庇佑,自当惜福珍重,不敢再造次莽撞。”
“托寡人的鸿福?”嬴政随手抚了一根梅枝随口问道“何出此言?”
“相信这世上除了陛下,再也没有人能够请得动赵太后了。”我低声答道。
嬴政再次回头看我,我抬起头迎视他的眼睛,感激之情暗溢。
他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子,淡淡地说:“回去吧。”
他走在前面,高大的背影象一座山。忘了上次这么从背后注视他是什么时侯,突然觉得这个背影即陌生又熟悉,他不动声色地承载了那么多东西,为何以前我却从未真心替他想过。
我快走两步伸手帮他拢了路旁的梅枝道:“陛下,当心这梅树枝子刮了脸。”
他低下头冲我一笑:“你是我见过最奇异的女子,那么多天没把你打残,倒是把你打机灵了。”
我抿了嘴角没有出声,他轻轻地将我的手一挽“走吧,夏婴的茶想是已经沏好了……”
我又在梅池宫里喝了几杯茶,又与夏婴闲话了几句,便起身告辞,陛下还要临幸美色,再多坐一会儿怕是要煞风景了。
在宫里这几天,我没有再次看望小四。不是我心下不挂念他,是因为我知道彼此见过那一面,知道对方没有性命之忧就已经够了,多语只会生事。
小鬼就呆在小四那间小屋附近默默守护着他,万一有什么事会及时告诉我的。
下个月便是上巳节,上巳节又叫女儿节,其时民间要祓除畔浴,宫中的美女贵人们也要盛装游园,折柳摘花,其时还有女巫主持祭礼,祈福免灾,更要大行仪式,为各宫的贵人们祈求子嗣。
相对于别的节日来说,宫里的女人们对这个节日更加上心,早早的,各宫里的美人们已经开始为此事忙碌了。
我自上回受了牢狱之后,行事更加低调,没有闲事绝不出门,出了门也不与别人多说闲话。这次过节,我只让宫里的宫人们专心制备服秩就好,切莫多语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