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她能坐得更舒服一点。
给她的后背加了几个大垫之后,她总算可以象个人一样坐着了。
我示意下人将手里的茶水递给她一杯,她双手接了茶,淡淡地抿了一口。
“没有你沏的好,对吗?”我问她“李公子教过你如何烹茶,你烹的茶向来是很香的。别说,他还真是很有耐心啊,以往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侯,他从来都不肯教我,却总是烹好了才递给我,害得我到现在连茶都不会煮。”
“他向来是爱着夫人您的,这样的粗活,他宁可自己做。”刘兰姬盯着杯子一笑。
“为什么要害他?”我盯着她冷了声音“他好心收留了你,你却用蛊害他!刘兰姬,你还是人吗?”
刘兰姬低着头默不作声,良久才冷冷地一笑道:“因为我爱他,我想留住他。”
“无耻的女人!”我咬着牙看她“你以为用情蛊就可以拴着他一辈子吗?”
“我可以!”刘兰姬抬眼看着我,眼睛里射出野兽一样的光来“我可以……只要用情蛊让他把我当成你,我就可以在他身边爱他一辈子,服侍他一辈子。可是……可是为什么……就是别人嘴里的一句话,就能让他重新想起你来……就能让他清醒过来?赵宣玉,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让一个深中情蛊的人重新想起一切?”
我看着她的脸,真想冲过去一把将她撕碎,可是我忍住了,这么多天来,我学会了忍耐,我知道现在应该做的是问清楚曾经发生的一切,而不是连撕带挠地以泄私恨。
她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笑得泪流满面,笑得声嘶力竭,笑得双肩抽搐不止,最后她笑得趴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口血沫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告诉我一切,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我看着她淡淡地发话。
刘兰姬抬起眼睛直视着我:“夫人,那是我这一生中最美的记忆……”
一抹甜笑漾到她的嘴角。
一个绝望的女人脸上突然绽出了春色,那一年的相逢在她心里依然是美好的,哪怕最后,他恨毒了她……
**
兰陵名士荀子,深研法学,门徒甚重,当李斯的拜学名贴奉到他手上的时侯,这位老先生皱着眉头看了半晌,轻道一声:“好字!快请!”
一身素服的李斯款款入室,于堂中向着荀子深施大礼。
荀子细观李斯的神采相貌,暗暗颔首,轻声问道:“子从何处来?”
李斯躬身回道:“楚国上蔡。”
荀子又问:“观子气宇不凡,敢问之前师从何人?”
李斯略一沉吟,答道:“师‘道’。”
“哦,”荀子一愕“本门师‘法’,子何以弃‘道’而从‘法’?”
李斯再次躬身:“学生不才,始学道时,以为人心向善,道法自然。如今红尘碾转,方知人性本恶,需以‘法’学严束纠治,因而弃道从法。”
荀子闻言,拈须微笑,却不开口,只将一双眼睛看向座下的一名华服弟子。只见那名弟子,也正满怀赞许地看了看李斯,又自回头看向自己,二人目光短暂相接,均暗含赞许。
荀子微微一笑:“韩非,带你这位师弟下去,妥善安置。”
李斯个性孤傲,话也不多,唯一一个谈得来的朋友便是韩非,韩非口吃,和他说话很费劲,李斯话少,但是韩非说的每一句他都能听懂,而且领会深意。两个人渐渐无话不谈,竟成至交好友。
上巳节这一天两个人结伴游玩,到河畔看姑娘们折花采柳,两个人不同凡响的气宇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女子青莱的目光,有几个胆子大一些的,竟然直接取了头上的花朵掷到二人身上,轻声调笑着打招呼。
韩非见此光景虽然不好意思,也只是低头含笑。
李斯却似乎有些心下怅然。
韩非看他如此情形,想他是有心事,便引着他进了旁边一所清雅的酒肆,二人避开人群只管饮酒作谈。
门外花红柳绿,座下知己畅言,二人不觉就误了些时辰,出门时天色已晚。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笑着聊着就向学馆走去,路过一处窄巷的时侯,韩非的脚突然被人一把抓住,吓得他原地一蹦,嘴里大喊道:“什么……么……人?”
韩非嘴里一边大嚷着,一边跳着脚将这个人的手甩开。
李斯看他蹦得好笑,只抿了嘴扫了地上那人一眼。
却见一个瘦小的女子正趴在地上,仰着脸看向他们两个,嘴里喃喃地说着:“二位公子,救命……救命……”
李斯看着她眼神一黯,把嘴角一抿并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