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苏浅一无所觉,依然是心死神灭的模样。
他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融入了太多的爱恨,说不清是什么颜色。
她是要以五十万人马的鲜血回报他的心。这样的深爱,她承受不起,他同样承受不起。他忽然把手掌贴向她的百会穴。
他愿意一力承担,不再让她受一点伤害。
“你要做什么?”苏启阳惊呼出声。
“虽然这五十万人马的覆灭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是你,是苏允洛,也是我,将这些人推上了绝路,但,你想,苏浅她会这样认为么?只怕她醒来,会将这责任全揽在自己头上。你要她,如何承负这样大的责任?”上官陌冷冷的道。
苏启阳一怔。
久久,苏启阳才道:“你一掌下去,她的确会忘记这五十万人马的覆灭,但同样也会忘记你,忘记她在这世上的一切,从此活在一片虚无里。你确定要让她那样活?”苏启阳沉声沉黯。
半晌,他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又说了一句:“她宁死也不想忘记你。那是她的选择。”
上官陌一颤,面色变幻。曾经的温润雅致,风华无双,哪怕天塌地陷却都能云淡风轻的脸扭曲出一抹痛色。他温润修长却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贴在她头上良久,终是无力的垂了回去。
苏启阳从地上站起,深深看了他一眼,终是无言。
上官陌沉默良久,脚尖轻点,如一抹鸿影,抱着苏浅向另外的方向掠去。
关于这一场战事,史书上记载颇令人猜疑。
史载:当日,楚国昔日大皇子,如今楚国天子的皇兄楚辰率三十万大军与苏浅苏启阳的二十万大军遭遇在落雁坡,双方共计五十万大军几乎全部覆灭。其惨烈程度古来鲜有。后,叶清风率莞城二十万上官陌直系军拿下雁城,缚住了苏启阳手下第一大将,密州老城主润青。只跑了个苏启阳。
消息传出,人们才知道,叶清风,曾经的暗夜门门主,乾州城之乱以后,被楚帝楚渊拜为乾州城守将,实为西月太子上官陌的第一心腹。
这样一段史实,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一时迷了世人的眼。为什么率军参战的是楚国的大皇子楚辰?不是据说莞城的兵是昆国新帝上官陌的么?叶清风与楚辰,这一对昔日的上下级,此次又是以什么样的关系出现在落雁坡战场?
楚国天子楚渊,本有能力力挽狂澜,免使楚国三十万大军免遭屠戮,他却一直袖手这件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亦是费人猜疑。
这些谜一样的问题,已足够作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谈论许久了。
世人再如何疑惑,有一些事却也看得清楚:受到重创的,是楚辰率领的楚国军队和苏允洛苏启阳部下,上官陌他,再一次置身事外。
一条宽阔的官道上,一辆马车飞一般疾驰着,车前急挥马鞭的青年,正是上官陌的贴身侍卫悕道凌。马车里,苏浅陷入一轮长眠,任凭上官陌每日以他自创的宁心心法给她推功过血,她却从未苏醒过。
上官陌苍白清透的脸上,已不见初时的担忧。他给她推功过血时,已然探识过她的灵识,她在战场上造成的内伤,已然痊愈,如今迟迟没有醒来,并非是因为内伤,而是因为,她的潜意识里并不想醒过来。
上官陌想,这样也好,那就让她多睡一睡,倘或此刻就醒来,只怕是她难以接受自己造下的杀孽,也难以接受他作出的决定。
虽然这决定势在必行,但真正做出来,却还是让人无法接受它的惨烈程度。
马车一路向南。上官陌要带她回她阔别已久的家园,苏国的苏都。她心里的伤,他想,唯有在自己的家园,才能快一些愈合。
骏马蓦地一声长嘶,小郗堪堪勒住马缰。面前负手挺立的明黄人影,令小郗忍不住蹙眉。“殿下,是楚帝。”小郗沉声。
上官陌掀帘下了马车。
楚渊望着他,一动不动,一双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
“一别经月,楚帝更具帝王威仪了。”上官陌嘴角挑了一下,这话,倒是实心实意称赞。
楚渊在这里出现,上官陌倒委实有些讶异。
这里,毕竟还在昆国境内。
但,楚渊他是为苏浅安危而来也罢,为战死疆场的三十万楚军来兴师问罪也罢,他都没什么所谓。苏浅的安危自是和他楚渊无关,他并没有立场来过问。至于三十万阵亡的楚军,当初楚渊既然没有阻拦,便该承受今日这样的结局。
上官陌相信楚渊不是傻子,并不会来自讨没趣。
那他为何而来?总不会是来游山玩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