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上官陌很久以前就承诺过要给她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婚,虽则苏浅心底里也是有那么一丝渴望,希望自己的大婚是不一样的,是难忘的,但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大婚,也无所谓,只要新郎是他,哪怕只是三生石畔两盏红烛拜三拜,已足矣。
眼下苏浅唯一愁的却是上官陌的父皇。上官陌他当初为了她夺西月太子位夺得嚣张,如今为她弃太子位又弃得潇洒,令宇内皆敬佩仰望,却将他的父皇狠狠伤透。父子俩关系一直冷淡着,甚至像仇敌一般,但结婚这样的大事,没有父母在,她想上官陌心里必然也是遗憾的。她思忖两日,决定还是请上官屠来苏国参加婚礼。
但要说动他却是个难题。他们父子关系因她而处于冰封期,由她来修书请人,说不定会火上浇油。但也有一句话叫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知道上官屠的心结,只要她愿意解,她想这个心结还是解得开的。
思量妥,苏浅便修书一封,将身段放的极低,好话说了好几张信笺,最主要的,是承诺大婚之后,便将苏国的江山改姓上官,并且永远呆在上官陌的后宫,绝不干政。书信写好,连夜托墨翼快马加鞭送去西月。
墨翼还没出皇宫,便被月魄和郗道凌截了下来。
信笺送到上官陌手中,上官陌正在阅奏折,拿着信笺沉默了半晌,看也没看,便将信笺兑着灯烛点了。即便不看,他也知道她写些什么。
墨翼黑着脸去见苏浅,苏浅眸色微黯,忧心的却不是信笺被截送不到上官屠手上,忧心的乃是上官陌会因此心中郁郁,她愁了半天,顶着西瓜肚往御书房寻去。
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正在打盹,大门洞开着,她能从门口看见上官陌专心致志批阅奏章的风采,她顿住看了一瞬,才迈步往里走。看她缓缓行来,上官陌搁了手中的朱笔,快步来到她身边,揽她入怀,笑得温润柔和:“怎么来了?我很快就要回去了。”
苏浅研究他神色,他全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她半晌也看不出他心底是怎么想的,只好小心翼翼陪着笑:“还有多少折子没批?我帮你。”
上官陌习惯性揉了揉眉心,才道:“没什么重要的了,我陪你回寝殿。”
苏浅扫了一眼案几上堆的整整齐齐的折子,批好的足有三尺高,未批的还有半尺高,她忍不住将她撇了政事自去逍遥的无良老爹咒了一顿,挽住上官陌的胳膊,怜惜地道:“以后不重要的就交给别人去做就好了,你何苦累自己,楚哲和崔尹晏胡他们几个又不是干不了。”
上官陌笑笑,挽着她往外走,她便顺势将头靠在他肩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心里却想着要如何提一提信的事,既不能惹上官陌心里难过,又还要他答应她办成此事。这却是个极大的难题,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合适的措辞。
上官陌扫过她迷离的眸光,轻叹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手,漫不经意抚弄,“苏浅,你是不是就操心的命?不操心心里就难受的慌?”
苏浅暗暗思忖,他说话的语气,看来是没有伤心也没有生气,但看样子要请他的父皇来还是坚决不能的。他虽已做了取舍,但苏浅觉得自己就这么自私地让他委屈自己,实实当不得一个好妻子。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争取一下。
“但是,相公,我觉得大婚没有父母在场是一生的遗憾。”她想了想,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上官陌望着她,无奈一叹,语气婉转:“我也知道。但是,苏浅,天下九成九的人都会为我们祝贺,少那么几个人,也算不上遗憾了。你就将就一下,好不好?”
一席话入耳,苏浅唯听进去“祝贺”二字,他说的是祝贺,而非凑热闹,还是天下九成九的人。苏浅立即将上官屠的事忘在了脑后,想的念的全是上官陌他是要给她怎样轰动的婚礼,又是怎样令到天下九成九的人都为他们祝贺的。因她知道,天下那么多人,敬着他们的人,远着他们的人,他们的朋友,他们的敌人,不说各占三分,也相差不了多少,若说都想看热闹,那倒是可能的,但若说都诚心为他们祝贺,那可就难了。上官陌他收买人心已至如斯地步了么?她疑惑。
苏浅只觉这样的上官陌,简直如神祗般高不可攀,又如修罗般恐怖,但这样的人是她的,她实在应该手舞足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