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怎么传,你师兄我何时放在心上过?她是我的女人,她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她的,我们还需分个彼此出来么?”
上官皓月挑起的唇角僵在了那里。
这么强大的思想,这么强大的逻辑,他说出来居然不脸红!
倒也像他一贯的做派。
这确然是上官陌的真心所想。但他接受她的援手,却只是因为,天下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能让她安心,他丢点面子并无所谓。
“师弟如今在这里,倒免了师兄再跑一趟书墨斋了。不如师弟现在就修书一封,请锦叔父将冥国闲置的兵马拉出来练一练。”
上官陌悠悠说道。
上官皓月一个趔趄,险些从椅子上栽下来。
苏浅无比佩服无比崇拜地看着上官陌。
诚然,上官陌他说话做事向来利落干脆。但这样的兵家大事国之重事他也能说得这样简单明了直接,叫人心生佩服。
她把目光移向上官皓月,想着如果不是他被点了穴,此刻怕是早逃之夭夭。
她忽然十分想看上官皓月逃跑的样子。于是纤指弹出一缕气线,将他的穴道解了开来。
上官陌只是静静看着,唇边一直挑着一抹浅笑。
上官皓月却并没有如预想中逃遁。
舒了舒筋骨,上官少皇轻飘飘走到桌前,拎起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闲闲啜了一口,大约是觉得滋味不错,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
上官陌望着他,声音沉静:“冥国千年,内部已是腐朽不堪,百姓多是困苦。再这样下去,迟早是和这片大陆一样的下场,连年征战,民不聊生,枯骨成山。师弟身为少皇,注定要承继大统,也是不想将来自己执掌的国家是一个腐朽污秽破烂不堪的国家吧?更不想冥国就此亡国吧?我可以助师弟将祭司府在冥国的势力尽数瓦解。师弟考虑一下。”
寥寥数语,他便不再多说,静静看着兀自喝茶的上官皓月。
苏浅眸光扑闪。
上官皓月几杯茶喝下,茶杯停滞在唇边,轻轻蹙眉。也不过是片刻,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搁在桌上,声音清越:“今日之盟约,不是师兄和师弟之间的约定,而是新苏皇帝和冥国少皇之间的盟约,是新苏和冥国的盟约。盟约一立,冥国自此出世,势必要在这一片江山上画上几笔,对这天下是福是祸,犹未可知,尊帝确定要立这样的盟约?”
天下本就已风雨飘摇,再加入一个冥国,以禁术横亘于世已逾千年的冥国,是福是祸,确然难以预料。
苏浅也有一丝犹豫了。
上官陌却只是淡然:“江山更迭,都是要付出血的代价。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坏多少。要创一个繁华盛世,这是必经之路。”
苏浅凝眸望着上官陌。这一刻,说这番话的青年是这样叫她倾心。
她不敢说,上官陌他是个多么道德高尚多么理想崇高的人。他要做的这件事,或许有几分是他的理想,但更多的,是想要兑现他对她的承诺,与她一个繁华盛世和她朝夕共看。
但即便是他一片私心,她也觉得,再没有一个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件事。他会用一双手给这片满目疮痍的江山绘出一片繁华来,而有些人却只想江山在握弄权耀武成一番霸业享一世荣华富贵。即便也有人能做到上官陌这般,她也希望是上官陌来做这件事,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看他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之外,看他素手轻挥间指点江山泼墨山河,看他风华绝世傲立于天地之间,更胜却看这繁华红尘妖娆紫陌。
上官皓月静默了一瞬。无意识地将茶杯捞起,往口中灌了一口茶,眸光看似落在茶杯上,却无焦点,声音略有凝重:“那一年真如山上,师兄因为不喜欢打打杀杀,封剑入鞘,发誓一生不动刀兵。后来师兄被皇伯伯设计遇见浅萝,一生便就此改变。誓言便也不再是誓言。这些年,又何止是打打杀杀那么简单,一双手一翻一覆间,便是倾城。比之用剑更令人恐惧。”轻叹了一声,“真希望,师兄有一日真的能封剑入鞘,那时,天下便真的是一片清明祥和了吧。”
他转回头来望着浅陌二人,眸中恢复一片清明之色,“这件事不是一封书信就可以搞定的,还需我亲自走一遭。”自嘲地叹了一声,“本来我是打算晚些时候再回冥国的,如今看来是不能了。”
上官陌从椅子上站起来,“美人已在宫门口等候多时,师弟即刻可上路。我派小郗护送,戚苍也已从叶城启程,到时和你在冥国渡口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