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最后一缕阳光也被吞没。
现在已接近冬季。晴天中午时还能享受风带来的微凉,但太阳完全沉没在地平线下后,窗口里吹进来的风未免有点寒冷。
屋子的门和窗都紧关着,似乎关住了一屋暖意。
蓝苗在床边忙忙碌碌,时而走到这头,时而走到那头。
郭嵩阳坐在椅子上,似在出神。
蓝苗终于收拾完毕,抱着两沓软绵干净的衣物过来,将一沓递给郭嵩阳,道:“给你。”
郭嵩阳低头瞧了瞧,又望向蓝苗。
蓝苗道:“这件是小衣,这件是中衣,这件是外袍,这是裤子,这是毛巾……胰子澡豆香料碧翠园都有,我不准备啦。”
郭嵩阳又望了他一眼。
蓝苗笑道:“你昨日那般辛苦,明天还要赶路,不好好洗个澡,怎能休息好?再说,换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衣服,岂不舒服很多。”
郭嵩阳从金钱帮闯出后,一直躲藏到现在,自然没空打理自己。他的黑衣衣摆上,还凝固着干血呢。
蓝苗推开门,道:“他的温泉着实不错,不享受一把,殊为可惜。”他回眸瞧向郭嵩阳,又嫣然一笑,道:“你只能去温泉,碧翠园的赌场和妓院,你可一个都不许去,尤其不准去看漂亮姑娘。”
郭嵩阳却并没有动。
蓝苗道:“怎么了……你不想洗?”
他搂着自己那叠衣物,缓缓踱了过来,突然低头,在对方颈中轻轻一嗅。极其轻微的气息,也就撩到了对方皮肤上。那块皮肤似乎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刺激,一颗颗战栗起来。
蓝苗却抬起头来,皱起了鼻子,睇了郭嵩阳一眼,道:“你……你身上有种男人味,你知不知道是哪种?”
他说完这句话,忍不住掩口而笑。道:“我见过一个小男生,他喜欢打球,进教室时,衣服总是湿得汗淋淋的。我好心让他去洗澡,他说:‘你有没有品味?这叫男人味!’”
郭嵩阳的表情有点古怪。
他一生中衣服不知汗湿过多少次,显然也很明白,这种“男人味”还是不要的好。即使别人受得了,自己也受不了。
蓝苗将他送出门,叮嘱他快回来吃饭,自己却又回到了门里。
郭嵩阳不禁瞧着他。
蓝苗诧异道:“你瞧我做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衣物,忽然面上飞起两朵红云,推了他一把,道:“谁说我要和你一起洗?还不快去!”
接着“啪嗒”一声,两扇门在郭嵩阳面前锁上了。
郭嵩阳在门口站了许久,才缓缓走出院子。
温泉果然不错,烫得他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也如丝绸般柔滑,好似火红的熔岩,包围着他的身躯。他合着眼睛,粗重地呼吸着,面颊如火烧般通红,额上也渗出了汗珠。
泉水虽然煅烧着他的*,却无法煅烧他的心灵。
他也曾刻骨铭心地爱过,也曾跋山涉水辗转反侧,也曾是个毛头小子为对方出生入死,也曾干下诸多错事不知悔改,被人揍得像条死狗一般……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他从未想过要为蓝苗这样做,蓝苗也从未要求过他这样做。事实上蓝苗从不对他提任何多余的要求,那人心里已经有……
他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蓝苗,那妩媚艳冶的脸似乎就出现在了身边,含情的细长眸子瞧着他,噙笑的丰满红唇在他耳边呢喃。
温泉像那人的身体一般柔韧,将他裹得透不过气来。
泉水在缓缓地流动,蓝苗的手也在渐渐向下……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郭嵩阳回到“燕衔泥”的时候,门锁已经开了。
桌上已摆好了四碟小菜和一银壶酒。菜都很精美,酒是女儿红。
但屋里并没有人。
他推开了屋后的门。
那是卧室,里头有一面巨大的落地梳妆镜。一个人正坐在镜前,用漆黑光滑的牛角梳梳着长发。烛光照在梳背上,反射出流丽的光芒。但牛角再黑再亮,也比不上他的头发。
他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孔雀蓝袍子,袖子很长,绣着茶色的凤尾花纹。袍子还没有系带,在后颈松松挂着一个敞口,露出乌发下白腻般的脖颈。
他梳毕长发,打了条蓬蓬松松地大辫子。郭嵩阳发现他的头发显然洗过,但已经干了。
他理平大袖袖口,将衣襟提上去,那雪白的后颈肌肤也随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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