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我们都是野草

蚁，命如草芥。

    那天之后，老天爷好久没下雨，或许连老天爷也被我阿爹打醒了，变得冷漠起来，不流下一滴泪水。

    老天爷不哭，地里的庄稼就不长，后来直接枯死，我们不再拿吃食给杨爷爷，因为我们自己都没得吃，谁还管他呢？

    好饿啊，那时候的我真的好饿，家里没有一滴米，我只能去山里挖野菜，啃树皮，后来整个山都被啃光了，没地可去，我来到山头，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赵莲儿顿了顿，忽然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哈哈，她说：

    “我看到，大常像野狗一样，趴在地上，啃食土坑里的某种东西，那是一个人型生物的手掌，烧得焦糊糊，还冒着烟.........

    大常他疯了，他吃掉了自己养的宠物，我们共同养育的丧家之犬！

    不！

    大常啊，大常，快住口，我上前要阻止他，但他却跟我说，这是杨爷爷的临终遗言，杨爷爷希望我们好好活着，来吧，莲儿，你也付出过养育宠物之恩，咱们一起吃，瞧这块蹄子，真香啊，哈哈。

    不，大常，你骗不了我，因为我已经闻到蹄子上面的恶臭芳香，杨爷爷早就死了，他如同一棵干枯发黄的野草，被土壤里的放线菌腐蚀。

    他死的太久太久，死的时候连老天爷都没看到，怎又能和你说临终遗言？

    你爱吃不吃，我又不会求着你吃。

    大常回了我这句话，便不再搭理我，趴在土坑前，像一条饿了八百年的野狗，嗦着手里的蹄子，啃着骨头，咯嘣咯嘣脆响。

    我看着他，咽了咽口水，如果我当时和他一样，啃着土坑里的野草，或许我也会成为修士，而不是任人摆布的野草。

    我很饿，真的好饿，但我仅存的良心告诉我，不能成为野狗。

    我哭着跑回家，跟阿爹说，大常疯了，阿爹却不管这些，他对我说，要带我去城里吃顿好的。

    阿娘从屋里跑出来，抱着我说，闺女啊，我的闺女，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我一把推开阿娘，对她说，滚滚滚，你个臭婆娘，别耽误俺跟阿爹去城里吃好的，俺快饿死了。

    哈哈。

    我和阿爹开心地来到城里，来到一个大院里，走进装扮精美的厢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肉类也有，鸡鸭鱼虾样样齐全，哈哈，吃不完啊，根本吃不完。

    我扑上去啃食，像一条恶狗，阿爹不知道啥时候消失了，但我光顾着吃，也没空理会。

    后来我才知道，他把我卖了，呜呜呜，我要回家，我在夜里爬上院墙，但城门关了，我逃不掉，第二天就会被那群凶恶的汉子抓回来。

    老鸨拿着柳条狠狠抽打我，她说你个贱妮子，你能跑到哪里去，罚你今天明天还有后天，三天都没饭吃！

    不！

    我体会过饥饿的痛苦，我不能没饭吃啊，饶了俺吧，饶了俺，只要给俺口吃的，俺再也不跑了，呜呜呜.....”

    赵莲儿跪在方诚的面前，似乎把他当成了曾经的那个老鸨，哭着求饶，求他放过自己。

    方诚笑了一声，对她说：“亲爱的姑娘，我从来就没有抓到过你，又从何谈起......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