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义王这个人,想必你比我更了解他,在国家大义和私人恩怨上,他是一个极有分寸、泾渭分明之人,若非如此,他岂会孤身犯险,一个人前往岷王阁向我寻仇?但大皇子不一样,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所以,他不会将这件事告知于他,因为大皇子,会不顾一切、倾其所有地向我复仇,而有着二皇子庇护的我,无疑将令的原本就因争夺皇位而剑拔弩张的他们,兵戈四起,甚至是,激起整个大楚帝国的内战,这,是义王万万不想看到的,也是你,自始至终所忠心的陛下,万万不想看到的!”
“哈哈哈!”一阵狂笑之后,周伯言转身而去,空寂的天牢深处,烛蚀陷入深深的沉寂之中!
周伯言虽然可恨,但他最后的那番话,无疑是击中了烛蚀的内心!楚礼渊有弑后之恨,他有杀姐之仇,身为国舅,他本可以倚仗楚礼渊动用国家资源不顾一切地报仇,哪怕尸山血海,在所不惜!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因他有一个贤德的义姐屈皇后,也正是受她的影响,对于她的死,他自始至终皆当做了自己的私仇,是以虽然和楚礼渊相互间有着情报共享,但他却始终未曾求助于楚礼渊,只因屈皇后不愿意楚礼渊日益沉寂于仇恨之中而疏于国事,所以在得知了屈心赤的真实身份后,他才甘愿为屈心赤登上大楚帝国的皇位尽心竭力,因为他知道,楚礼渊晚年的荒废朝政,早已令得大楚帝国危机四伏,这不是屈皇后想看到的,而能够让大楚帝国走回正轨,重回昔日巅峰的,只有屈心赤!
烛蚀的内心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思念和叹息:“姐姐啊,当年你蒙难之际,还留言让我劝慰陛下需以国家大事为重,不可因你个人生死而大开杀戒......心赤,她太像你了,公私分明,大义当先!但他,太令人疼惜......”
对于报仇,若是在此之前,他或许会不顾一切,但眼下,他或许不得不抱憾而终了,因为,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等他去做!
抬首看着周伯言已然消失的漆黑走道,烛蚀喃喃自语道:“你今夜前来,字字诛心,想必就是为了让我一死吧!”随即突然一脸狰狞道:“我会死,但是,你想要让楚义道登上皇位,绝无可能......”
行至天牢门外,尹祭不由道:“家主,您如此言语相激,这个老贼会就此赴死吗?”
“我此行目的,确实是有意刺激他,让他抱憾而亡,但烛蚀毕竟并非常人,我也并无绝对的把握,所以我以国家大义来逼迫他将此事埋藏心中,借以保我等周全!但如此这番,若他还不死,那就只有最后一步了,在明日他要将当年真相抖露出来之前......”
周伯言做了个抹杀的手势,尹祭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心存疑虑:“家主,我不明白,既然您非杀他不可,为何方才不直接动手,毕竟,二皇子也意欲除之而后快啊!”
摇了摇头,周伯言解释道:“话虽如此,但二皇子却不敢就此杀了他,毕竟,他还需要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可是,若烛蚀愤慨之下就此身亡,不一样没法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吗?”
“非也,眼下纷乱之际,二皇子不会容许帝都南城有任何的意外发生,纵使二皇子想要杀他,但你观这天牢防卫,可谓是铜墙铁壁,二皇子如此兴师动众派重兵把守,除了担心有人劫狱之外,更是担心他人杀了烛蚀借以嫁祸于他。今日若非二皇子首肯,我们不可能见到他,所以,我们更不可能就此出手杀他!若他在我言语刺激之下而亡,虽少不得要经历一番详查,但帝都能人辈出,自然是能够查到他的死因,借此二皇子也正好给他一个自杀谢罪的罪名,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家主高见!可是,烛蚀身为国舅,始终与义王和大皇子乃是舅甥关系,难保二皇子会以他为质,借以要挟他们二人,若是万一他们达成某种约定,他将烛蚀交给他们该当如何?”
“烛蚀之罪,乃是二皇子登基的根本,所以二皇子是断然不会交出去的!反而,我担心他会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告知于二皇子!”
“告知于二皇子?”尹祭摇了摇头道:“若非当年家主谋划那场刺杀屈皇后的行动,二皇子压根儿没机会觊觎皇位,如今他能够走到这一步,全赖家主您的功劳!”忽的想起齐贵妃,想起她和楚义道的母子关系,尹祭继续道:“何况,陛下的毒,还是您给与齐贵妃的,若非陛下三年前驾崩,二皇子更是毫无机会,他若是知道当年的真相,他更应该赏赐您才是!”
“不!”周伯言幡然醒悟,神色凌厉道:“这些事情的真相,绝不能让二皇子知道,烛蚀必须死!”
“为何?”
“帝王心术!”
“帝王心术?”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何况是一个如此老谋深算、处心积虑的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