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心里准备,脑损伤后可能导致昏迷——,”他顿了一下,“一段时间,就是醒来后也会有头痛头昏的情况,有可能还会出现语言障碍、反应……”
“陈院长!”忽见王锐军从外面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不待陈医师答话,王锐军已大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不胜感激地道,“太感谢您了。”
后面那医生忙上前一步向陈院长解释道:“这就是王明纤的爸爸,特意来感谢您肯亲自主刀的。”
陈院长只得站起来望了王锐军一眼,又望了望方晓璇她们,“哦”了一声,道:“手术很顺利,只是孩子的情况怎么样,得等她醒来之后才能作准确判断。”
看来陈院长对待患者家属很公平,说了这句类似的话后仍不再多说什么了。
王锐军想了想,满脸恳切地望向他道:“我女儿还不到十八岁,身体又一直很健康,是不是年纪小——”他轻咳了一声,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恢复起来会快些?”
陈院长点了点头:“年纪小当然恢复要快得多,但大多数患者是难以回到以前的水平,最重要的——”他沉吟了一下,“还是先等病人醒来吧。”不知为什么,施可音却感觉他后一句话更象是叹息,不由斜了他一眼,这人真是欠揍,怎么就不肯说一点安慰人心的话。
方晓璇仍眼巴巴地望着陈院长,等待着他的下文,她此时心中空落落的,只想听医师能多说一些肯定的话,跟着王锐军来的年轻医生见状,安慰方晓璇道:“嫂子放心,我们陈院长做的手术绝对没问题的,明纤很快就会醒过来的。”见她仍一脸担忧,他又笑着转向陈院长希望他肯定一下,“陈院长,您说是吧?”
陈院长似乎有些无奈,也不直接回答他的话,转向方晓璇嘱咐道:“要关注好孩子的变化,等她醒来后注意稳定好她的情绪,你自己更要乐观一些,不要将负面情绪传染给孩子,精神因素对病情的好转也有很重要的促进作用,现在很多医院都对病人结合康复治疗和训练,效果很不错,可能有奇迹出现。”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含糊,一直认真聆听不断点头的方晓璇似乎没有察觉,一旁的施可音却心里一沉。
见陈院长不肯再说什么了,年轻医生笑着提醒方晓璇道:“嫂子,明纤的病房已经安排好了。”
方晓璇终于意识到了,她抱歉地对陈院长道:“陈院长,耽搁您不少时间,谢谢。”
回到病房,看着被包得仅露出来的一双闭着的眼睛的明纤,方晓璇眼睛一红,泪又籁籁地落下来了。王锐军走上前想仔细看一下明纤的状况,但方晓璇突然转脸看向他,指着房门压低声音吼道:“你走!你出去!”
在她的冷眼迫视下,王锐军有些手足无措般搓了下双手,愧悔让一向强词夺理的他无言可对。似乎怕昏迷的明纤仍会听到,方晓璇站了起来,推着王锐军出了病房,又小心地带上了房门,冷冰冰地道:“你和她都别再来了,明纤醒来后,不要再刺激她了!”
“等等!”施可音正从走廊另一头的医护值班室出来,方晓璇抬头看见了她,向王锐军补充道,“另外正式通知你,我要起诉离婚!”
等施可音走过来,她轻声道:“可音,我决定好了,帮我准备起诉离婚的文件。”
起诉离婚!方晓璇的决定来得这么突然,施可音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她一直不动声色地想促成方晓璇离婚,可真的见方晓璇决意离婚时,她却犹豫了。她觉得自己不大了解方晓璇,她俩象是生活在两个空间的人,方晓璇异于一般人的想法一直让她觉得有些难以把握。她曾静静地观察着方晓璇对待生活的那份从容和面对利益时的坦然,她以为那是因方晓璇经历平顺和生活优越养成的自信。时间长了,她明白方晓璇也并非生活在蜜罐中,性格沉静多半也有天生的成分,但此时的方晓璇却再不象平日了。
王锐军呆了一下,但他此时却心虚得无法阻止。
施可音打量了他们一下,轻轻地提醒道:“姐,我想这个时候明纤是需要爸爸在身边的!”
“不需要!”方晓璇的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斩钉截铁,“我自己能照顾好小纤!”
“可是,姐,”施可音缓缓地劝道,“医生刚才也说了明纤的情绪要稳定,我想,她现在最希望爸爸妈妈——都能在身边!”
静默了一会,两行泪从方晓璇的眼中滑了下来,她捂着脸轻声地啜泣了起来,王锐军伸出手又犹豫地缩了回去。施可音忙上前扶住了方晓璇,让方晓璇伏在自己肩上,她的目光越过方晓璇的肩头时正与王锐军的目光碰上,他慌乱的目光中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自信傲慢。
迟疑了好一会,王锐军无主般悄然离开了,看着他萧索高大的背影,施可音心中掠过一丝怜悯。刚才她去找护理人员看了明纤的诊断书,她的职业让她曾了解过一些医疗知识,诊断书打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所代表的真相让她触目惊心,“……CT显示:脑挫裂伤,蛛网膜下少量出血,双侧硬膜下出血,蛛网膜下腔轻微出血;双侧多发肋骨骨折,双肺轻度坠积性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