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原罪,就是这种“杂气”的形象称呼:出自人之初,所以叫做原;与大道不合,是以喻之为罪。亚当夏娃的故事,便是这种概念的形象化,写成寓言,方便大家记忆和理解的。
蛇与智慧果,都与原罪有关,因为不管是本能还是灵智,都是由阴阳演生,自然会出现这种问题,不足为怪。
对于这种现象,人们应该通过修行炼气,把杂气平复下来,将其理顺,从而实现阴阳调和,接近大道。因此,要做的不是“除去”原罪,也不是找谁赎罪,而是自我修行,以求达到更高的精神境界。
而有条件的人,不但要自己修行,还可以积极引导别人。气不但在人心之中,也在整个社会中存在。更多的人能达到更高的境界,对大家显然都有好处。天兄的自我牺牲行为,就是为了给大家提供示范,号召更多人在这个方向上努力。
这种理论下,修行也是先修自身。对其他人赎罪,就没有存在的基础了。
实际上,郭康接触的多了,经常怀疑“穿越者用后世经验指导当时发展”的可行性。因为他很怀疑,是不是自己那个时代,才正好是个特例。
不过他还在想着,郭破奴却忍不住凑了过来。
“你怎么又在突然发呆啊?”她好奇地问:“想谁了?”
郭康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给她说,于是答道:“我在想,人的道德是怎么形成的。”
“哎?”郭破奴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但语气里,却好像松了口气:“我以为你想牛姐呢。结果又是这种玄乎东西……”
“这可不玄乎。”郭康说:“我们的道德看起来主观而温和,但它背后的逻辑却是简单而冷酷的。”
“我记得《史记》说,匈奴重少壮,轻老弱,和汉人的观念并不相同。其实这两边,最早的时候就是同一群人。那为什么换了个地方,道德就变了呢?”
“生活的环境不一样了呗。”郭破奴觉得挺简单。
“是啊。”郭康点点头:“农耕社会,有经验的老人很重要,因为他们能指导耕作生产。这一点在草原上就不那么明显了。而且,草原上的物资更匮乏,争夺更激烈,如果少壮者都不能战胜敌人,老弱就更活不下去。这么一来,为了整个族群的利益,道德就改变了。”
“同理,其他的道德也是这样来的。照顾幼儿,是因为他们是族群的未来;照顾妇人,是因为她们能产生人口;照顾体弱者,是因为人人都有强弱之处,放弃弱者,有一天可能就会放弃到自己了……总而言之,道德其实就是整个族群的理性。”
“所以,道德规则也不是理所当然的,而是会不断调整、变化。”他说:“你觉得,这样能理解么?”
“我理解这个干什么。”郭破奴跟他想的根本不是一件事:“我就想知道,伱真的喜欢狄奥多拉么?”
“我才不理解你问这干什么。”郭康指出:“我在想罗马的未来呢。”
“那你是爱狄奥多拉,还是爱罗马?”郭破奴追问。
“我爱狄奥多拉,但我更爱罗马。”郭康只好回答:“这样总行了吧?”
郭破奴看来有些沮丧,不过还是很快恢复了精神。
“也行……吧……”她挠挠头:“那我就清楚了。”
“你又清楚了个什么。”郭康也懒得跟她辨析,嘀咕了一句,不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