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吗?让老化子来活动活动筋骨吧!”
嘴里说着,手也不闲着,右手青竹杖一探,直点贼人头顶上的通天穴,左手两指劲曲如钩,直点期门穴。
笑面勾魂也非弱者,骤觉头顶风动,不慌不忙的身形一转两招落空,阴侧恻的一笑道:
“凭你穷家帮的二手,也竟甘愿做起六大门派的狗腿子,来向大爷挑战,大爷惧你不成。”
手中绝门武器,五鬼夺门刀一摆,劈、碰、盘、扫、挂、削、砍、挑、剁,舞得雪片也似的,向老化子周身罩来,猛、狠、准,三字诀,威势果然不凡。老化子的三十六手打狗棒法,当然也称武林一绝,蹦、砸、点、打、缠,捷如灵蛇,迅如飘风,二下又接上了。
这笑面勾魂昔日原来是以暗器成名的独行大盗,善发各式暗器,上次在镇江与柳春帆等在金山寺拼斗时,未有机会发挥,这次出来,本想毁了李霞青,以与师兄阴阳判官报仇,谁知被老化子拚上,十多招后,老化子竞愈战愈勇。
笑面勾魂不由暗暗惊心,忖道:“看来今天要不施展绝学,一下煞手,不知要打到何时才了。”
心念一转,身法倏变,猛然撤身后退五步,大声喝道:“老要饭的,送你这个!”
喝声中,右手一扬,三粒金丸已随指弹出,挟着破空锐哨,劲风丝丝,疾若流星般,直向老化子面门,及左右胸膛,成品字形射到!
老化子浪迹江湖,经验老到,刚才见笑面勾魂未呈败象,即先撤身形,便知有诈,故早就有所预防。
今见三粒金丸,捷若电射直奔袭来,倏起身形微弱,一声冷笑道:“老化子福薄命贱,多蒙阔少爷好心,一出手就是三粒金丸,不收下来,怕辜负了你的好意!多谢啦!”
说话声中,连身形都未见移动,破袖微扬,一阵叮当之声,三粒金丸已全部被老化子收去。
笑面勾魂看了不觉心头一惊,这老化子真有些门道哪!猛地又一声喝道:“究竟是化子,见钱如命,老狗!大爷再送你这个!”
右臂疾扬,五粒金丸,成梅花形,又自随手弹出,向老化子左右肩井穴、华盖穴、二期门穴,五大穴道打到。好不厉害。
这次出手,因笑面勾魂业经蓄势弹出,故劲势更疾,老化子心中也不禁暗惊忖道:“难怪这小子敢狂,看这金丸的手法、劲力,确有过人之处。”
老化子有心施展功力,真力贯注二脚,上半身连腿部倏向后仰,施个铁板桥功夫一面嚷道:“不行,老化子命薄,交不了这大的好运,可不敢受领你这份孝心。”
话没说完,五粒金丸,闪电般自胸前擦过。
虽是躲过了,也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只是心中暗念:“惭愧!”不已。
但心想:“小子凭地可恶,不给你些厉害,你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想着,两脚一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苍老的声音又在半真半假的嚷道:
“不行!老化子命苦,受不得你的大礼,小子收回去吧!”
话没说完,破袖微扬,刚才接到的三粒金丸,连珠般的打出,疾如电掣,迳奔笑面勾魂头顶上空打去。
笑面勾魂虽善施放各式暗器,但这样打法,可不知道老化子在弄什么玄虚,这金丸真怪,不向人打,打在半空里,究是什么意思。
心念未定,刚仰面去看,但说也奇怪,三粒金丸本来以同等速度,连珠疾行,但刚到笑面勾魂上空,前二颗的行势稍缓,后一颗急如闪电,猛向前撞,只听“当啷”二声激响,三颗金丸,竟像长了眼睛似的,捷如流星倒泻,迳会拐弯,向下激射落下。
笑面勾魂不虞有此,情急之下,将身一倒,连忙后滚,来个懒驴打滚,直滚出七八尺远,始躲过此危;骇得他冷汗直冒。暗抹一把汗,说声:“好险!”
这时,笑面勾魂亡魂皆冒,窜回阵后,再也不敢出来应战了。
南天一怪与长山尸魔看在眼中,气在心、里,再也忍耐不住,双目皆赤,一阵桀桀怪笑,脚步轻错,飞身掠至老化子身前,踏身间,双臂翼张,疾然往老化子的双手脉门猛扣,并暴喝道:“老要饭的休走,待老夫来见识见识你那套不成材的打狗棒。”
边喝,二手已疾如闪电,乌黑的双爪,劲曲如钩,带着丝丝黑气逼来。
老化子知道老魔手上有毒,而且来势厉害,不轻撄其锋,老怪身形刚动,即忙虚扬手中青竹杖,疾扫老怪手腕,身形却向后连退四步。
南天一怪未料老化子如此灵精,一招落空,脸色骤变,怒吼一声道:“老要饭的,怎不留下些就走,不也太不好意思吗?休走,再吃我一掌。”
吼声中,双肩一耸,如影随形的早紧附老化子身后,突伸右手,反扣老化子脉门,左手急骈双指,疾快如电闪,直点“阳关穴”
老化子见来势凶猛。更不敢大意,在身形后跃的瞬息,业已旋身连挥三杖。
只见风声锐啸,杖影如山,速度之快,不愧为一帮之主。
南天一怪见第二招又被落空,震然大怒,双手一缩,身形微顿,突地,双掌一扬,冷风飒然,寒气浸骨,发出来出,竟是他成名数十年,苦心孤诣所练的“阴风掌”绝技。
这“阴风掌”功,乃乘地层阴毒之气练成,发时除冷风飒然,寒气刺骨外,并无丝毫刚猛现象,但阴柔劲力暗含,歹毒无比,中人立时骨软筋酸,四肢软化,昏迷不醒,一昼夜时辰内,阴毒功遍周身经脉,逐渐冰寒硬化而死!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只听怒喝连声,五台派的伏龙大师、少林派的悟玄和尚、与终南派的望溪老人、及昆仑三子之首的沧浪叟四人,在见老怪出场时,就知情况不妙。
因在上次会战中,合三人纯阳之功的“混无掌”始能抵挡此掌,尚仅扯平手,其厉害可知。
今见老怪二招落空,业已须戟立,心知要糟,老化子平素人缘最好,故众人心切良友安危,不约而同的在老怪举手之际,跃身入场。
沧浪叟忙喝道:“这是歹毒无比的‘阴风掌’,管兄注意!”
说着双掌挥处,劈空掌已自推出,伏龙大师的伏龙掌,悟玄和尚的罗汉掌,望溪老人的乾坤掌,也同时发出。
八道不同的掌力,挟着排空热浪,如浪涌潮,排山倒海般,迎着南天一怪的阴风掌力撞去。
只听得闷雷也似的连响过去,沧浪叟等四人,被震得身形略晃了晃,而南天一怪,却当场被震得倒身跄踉退后五步,始拿椿稳住身形。
老化子惊魂方定,自顾回阵去了。
由此对掌,南天一怪虽被震退几步,一方面是未全力施为,另方面伏龙大师的“伏龙掌”与悟玄和尚的“罗汉掌”望溪老人的“乾坤掌”皆以刚猛纯阳为主,刚好是“阴风掌”的克星之故。
南天一怪见老化子业已罩在自己掌下,仍被沧浪叟等发掌救去,且自己反被震退几步。
一时恼羞成怒,厉声狂喝一声道:“以多为胜的人,再试老夫一掌!”
说着,只见他双掌缓缓前伸,双掌递处,霍地手腕猛翻,掌心向外“呼”的一声,一股寒风,有如惊涛骇浪般直向四人卷来。
沧浪叟等人见老怪含愤出手,掌势汹汹,吃惊不小,遂齐喝一声:“来得好!”同时沉身发掌,立见骇浪涛天的赤飚,猛向阴风掌扑去,又是“蓬”的一声大震。
沧浪叟四人,虽跄踉震退二步,南天一怪可身形跄踉后退七八步,始稳定身形。
把个南天一怪气得三尸咆吼,七窃生烟,脚步轻错,回到原地。
此时老怪几乎肺都气炸。
气到极处,反而纵声杰杰怪笑,这声音似枭啼兽叫,震得在场之人,莫不毛发悚然,头皮发炸,暗赞老怪功力深厚。
笑声刚落,突然凶眼怒突,一双碧眼发出的绿光,暴射出二尺开外,在夜里,活像二盏灯笼似的,厉声狂喝道:“老狗!今日不见真章,决不放你甘休!”
说着,双掌挟着股猛烈无匹,阴寒砭骨的劲风,朝四人连连翻飞攻击。
四人皆武林一等高手,当然不会示弱,皆各展生平绝学功力,一个个的猛攻疾扑,招招都是狠辣,式式皆致命之处。
刹那之向,只听得掌风呼呼,劲气掌力,在数丈方圆之地,卷激起一股狂流漩涡,掌凤狂飚,石走沙飞,好不骇人。
在场中的黑白两道,虽名震江湖数十年的高手,武学功力,尽皆不凡,但几曾见过这种绝世高手,联手合围一个黑道盟主的威势,一个个都不自觉的,惊得瞠目结舌。
柳春帆在老化子遇险时,他因为阅历较浅,虽然他此时的武功,比起长山尸魔、南天一怪并不稍逊,但乏此经验,故未及抢先出手相救老化子。
此时见合四人之力,合围南天老怪,尚仅势均力敌,也不禁暗暗为之心折。
然另方面,他却由五人打斗中,悟透了无数奥秘、手法,因为他在仙窟习技以来,未尝遇到真正对手。
而仙窟的“迷踪神拳”及剑招,皆系撷取各派精华融合而成,今有各派高手施展,无疑是现场表观,使柳春帆确实获益非浅。南天一怪既称江湖一霸,武功超绝自在各派以上,尤其他武技非出于中原武林,故诡异绝伦,无可与比。虽面对四派高手,仍不稍逊。
但见如山掌影,拳、掌、指,兼施并用,抓、拿、点、打、敲、截俱全,招招玄妙,式式神奇,身形更疾若飘风。
四人只觉掌势有如排山倒海般,朝四人周身攻来,明是虚招,忽又变成实招,一招一式,均极奇妙,令人防不胜防。
四人武功特高,此时拚命相击,况联手合击,威力倍增。
而且四人行动一致,进退攻守,更是配合得巧妙无间。
瞬间,已是二十招过去。沧浪叟等人,当然是愈战愈勇,南天一怪可支持不住了,急得他似一匹疯狂猛兽似的,蓬头散发,狂吼连声号每一招,每一掌,都是拚命招式。
那边观战的贼子,眼见南天一怪将要落败,长山尸魔因尚不知南天一怪另有阴谋,故对其关切异常,心念动时,忙双肩一耸,腿不曲膝,微微一蹦,忙如闪电石火一般,业窜到场中,轻跃众人之间。
倏地一伸枯乌瘦爪,疾点沧浪叟与望溪老人的“志堂穴”而来。
沧浪叟与望溪老人,皆多年成名高手,倏觉劲风疾来,二人袍袖轻指,早避过来势。
举目一看,偷袭之人,竟是“长山尸魔”不觉大惊,心知非敌,正想招呼伏龙大师,与悟玄和尚注意,万没料到老魔如鬼魅随形般,疾跟后随,心知要糟,正想举手迎敌。
蓦地在一阵暴喝声中,随起一声亢强龙吟,啸声直冲霄汉。
听得在场之人微感骤惊。南天一怪与长山尸魔微惊,出招较缓,沧浪叟才逃过此危。
啸声未定,-条白影,带着一道流辉四射的经天寒光,如飞似的,奇速无比,电闪穿出,朝场中的如山掌影中撞去。
随一声石破天惊的大惊大喝:“住手!”
饶是在场六位,皆武林上上之选,被这声恍如春雷乍惊的喝声,也不自然地震得心头微惊,脑海中更是嗡嗡作响,自动出停手了。
原来柳春帆等自始至终,皆注意场中变化,未尝少暇,初见四人敌住南天一怪,尚可力敌,颇为放心。
那边的孤云剑与追魂使者对敌,尚可略占上风,故更觉放心。
及见长山尸魔出手,心知不好,因闻老魔身有巨毒,为小心之计,向李霞青取过神剑,正待机出手。
猛听霞青一声尖叫,原来乃祖沧浪叟已险遭毒手,柳春帆无暇思考,猛啸一声,拔出长剑展开绝速身法,窜身入场,喝住了众人。
凤眉一扬,指着长山尸魔说道:“偌大年纪,生就副鬼相,行动也是这么不光明正大,乘入之危,算是英雄吗?”长山尸魔自视极高,非特六派门中之人不在它银下,就是南天一怪,尚要让他几分,平时颐指气使,那受过气来。
今被柳春帆一骂,一时间气得对不上话来。一阵寒人心魄的鬼笑道;“好狂的小子,谅这些老狗尚非我的对手,你发什么狂,识相的,趁早勒马悬崖,离开此地,不牵涉仙窟之事,老夫念你年幼,格外开恩,往事-笔勾销,否则,嘿,可别后悔!”
长山尸魔素来心狠手辣,何以今天会如此好说话呢?原来他虽未与“玉面神龙”正式见过,但根据他过去所派的“天外三魔”尚非其敌手来看,心想今天之争,如果柳春帆要牵涉在里,一定凶多吉少,待收拾六派,独得仙窟后,再收拾他还不迟。
老怪这一厢情愿的想法,未免显得太天真了,所以柳春帆只是微微一笑,反手插上长剑,气闲神定的答道:“你既然如此说,小侠今日也格外开恩,劝你从此革面洗心,退出武林,小侠也不为已甚,否则,嘿,你那徒弟就是榜样!”
长山尸魔万没料到柳春帆说的话,比它更傲,更尖更酸,疏眉一耸,怒气陡生,那蓝荧荧的鬼眼,积透杀机!阴恻恻的一笑道:“小子!胆子够大了,对着我老人家尚敢如此无理,你师父何人?可敢说出来,老夫或念你师父的情面,饶你不死?”
柳春帆仍不在意的答道:“师父是谁你管不着,更不必费你的好心,你尽管出手就是,看小爷会惧你否!”
柳春帆这些充满火药味的话,饶是土性泥人也受不了,顿地把“长山尸魔”气得死白的脸上发青,怒极冷笑道:“看来定是你师娘教出来的,不知你师父是谁,连江湖上尊老礼数也不懂。”
柳春帆万没想到老怪骂人如此刻毒,顿气得俊脸微窘情急之下,脱口道:“嘿!想要知道我师父是谁并不难,当心别把你骇惨了就是。”
老魔一听,心中骤喜,知道柳春帆业已中计,故再紧逼说道:“哼,瞧你这样的野小子,就不像有师父调教出来一样。”
柳春帆气急愤心,不觉冲口而道:“我师父是东海无名老人就是。”
柳春帆本想说出口来,猛的脑海里忆起在仙窟的誓言,以及恩师身遭六大门派围攻,力竭身死的惨状,真如经书上所谓:
“匹夫无罪,
怀璧其罪。”
人与人的很多恩仇与纠纷,大多由于“利”为其基因,如果这次事了之后,将这仙窟藏宝全数取出,做一点有益于世道的事,总比让他们这些人成天在勾心斗角,豪取强夺为强。
心念一定,话说到半途,仍然改口。
长山尸魔与南天一怪,均皆老奸巨滑之人物,见小侠欲言又止,半途改口,心知非实,然又无其他证明、可确定其师承何人。此时长山尸魔见激将法仍然失效,疏眉顿耸,怒气陡生,一声怒喝道:“小子!信口开河,欺人太甚!”
双掌一挥,刚猛无涛的掌风已经发出,劲气直向柳春帆撞去,这股劲气中,隐隐挟一股中人欲呕的腥臭味道!
姜是老的辣,沧浪叟等人一发觉长山尸魔发掌,心中大惊!连喝道:“帆儿速退!掌中有毒。”
说着正想抽身过来相助,那边的南天一怪心想正好借长山尸魔,先除去这小子再讲,所以恐怕沧浪叟等人去帮忙,早劈出几股阴风掌,向四人罩去。
沧浪叟等人无奈,只得与之打在一起了。
这里小侠闻及沧浪叟喝声时,早就将无形神功运起,尸气功虽然厉害,小侠身上怀有防毒至宝,故有恃无恐,掌力挟着腥臭劈到时,并不避让。
口中冷哼一声,双掌一翻,竟硬接长山尸魔的尸气功一掌。
惊得在场各人,齐皆面色倏变,心说柳小侠要糟。
双方掌力相接,只听“轰!”的一声大震。
说也不信,长山尸魔当场即被震得蹬!蹬!蹬!跄踉连退出五尺开外方能拿椿稳住身形。
同时立觉胸口气血直往上翻涌,连忙暗中运气,止住翻涌血气!这时,长山尸魔不禁心头一凛!暗忖道:“难怪这小子狂得可以,原来功力有这样高”
反观柳春帆虽然也被震退二步,两臂微麻,但神色自若,并无中毒样子。
众人看了,心中兀自称奇不已。
其实,论功力,二人皆不相上下,只是柳春帆早就有备,故蓄势发掌,占些便宜。
老魔此时骑虎难下,况当着在场之人,怎下得了台,半晌,气血略定后,忽地发出一阵怪笑,犹如夜枭呜叫般惊人难听。
笑声甫落,又喝道:“小子!今晚决不饶你活命!”
柳春帆凤眉一轩,星目神电似的,哈哈朗笑道:“老鬼!少跟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能否活到天明还是问题呢?”
长山尸魔此时已不暇多思,厉喝一声:“少狂”
话音未落,身形微晃,已欺身进招,双臂挥舞之间,唬唬唬就是三掌发出。
不但出手快捷,而且招发如风,更是狠稳非常!
三招却似一口气呵成,宛如一辙,实在威猛不凡。
柳春帆见三掌招式,既奇且快,又猛又狠,当然也不敢怠慢,忙脚踩“九九回风步”闪开峰形避招,双掌展开“迷踪神拳”
顿时掌风呼呼,如山掌影,漫迷场中。
只看得二旁之人,皆目瞪口呆,好一场恶战!
柳春帆因对掌时占了上风,故心念更定。
一霎时,三十余招过去,长山尸魔竟愈战愈勇。
柳春帆不由暗暗惊心,忖道:“留此恶魔在世,将来不知要害多少人,今日不将他除去,日后就失去了机会,何必如此缠斗下去,不如用神剑伤他。”
想到这里,身法倏变,猛劈数掌,逼开长山尸魔攻势后,右腕反手拔剑。只见他右臂挥处,带起了一阵清越的龙吟之声,寒芒耀目,大喝道:“老贼!快亮出兵刃来,小爷好早日送你上路回家去。”
长山尸魔从未遇过对手,今日可正是棋逢敌手了,不禁兴起,从大袍袖里取出一打奇形怪状的软鞭,运功一抖,竟即笔直赛逾钢铁。
原来此系蛟蟒之筋做成的毒筋软鞭,此物可伸缩自如而且炼有奇毒,见血封喉,端是霸道无比。
长山尸魔因出道以来,未尝遇到敌手,故上次仙窟会战时,虽力敌昆仑、武当、少林三派高手,仍未需要兵刃,此次目见柳春帆功力既不在自己之下,更想速战速决。故同意亮出兵刃。
这时,二人重又接上了手,斗在一起。
十多招后,柳春帆一声长啸,剑势一变,此时,气纳丹田,功注剑尖,挟着滢滢冷芒,砭骨生寒,威势好不厉害。
长山尸魔见他这剑起势虽慢,实则快极,而且招中套招,隐藏变化,同时因看出他剑光有异,更加不敢硬接,忙撤身后退。
谁知,他身形尚未站稳,就听柳春帆一声冷笑。
人随声起,身化“龙形一式”剑尖指处,丝丝寒芒挟着破风锐啸,万点银花,像迅风疾电也似的,业已飘空刺到。
长山尸魔万没有想到,柳春帆变招换式如此之快,不由心头大骇。
耀眼寒芒,已到胸前,正想跃身后退。
说时迟,来时快,斜侧里一股劲风,业已撞到腰侧,如受万斤重锤般。
闷哼一声,心脏已被振碎,张口“哇”的一声,鲜血狂喷而出,身形一晃几乎栽倒!
柳春帆志在除此巨魔,故剑势发时,左掌早运功待发待其欲避之际,一股无形掌力,已扬手发出,心想:饶是“长山尸魔”功力再强,在久战之余,仓促之下,怎受得住此一击?
谁知一掌劈出,顿时飚风暴起,碎石与尘灰齐飞“轰”的一声巨响声后“长山尸魔”
业已失去影迹。
此意外变故,非特柳春帆惊得目瞪口呆,即是一旁观战的六派群雄,也莫不仓惶失措。
万没料到老魔受创之下,仍能借势遁走。
随风飘来阵阴恻恻的笑声:“小子!不劳远送,这杀徒之恨,一掌之仇,就全部替你记在账上就是。够种的,就到我滇西哀牢山,阴芒洞来一趟,哈哈!老夫去也。”
柳春帆见老魔逃走,留下后患非浅,又见他临走时之言欺人,怒气顿生,一面陡然掠起身形,一面厉声喝道:“老贼休走,容你来得,可不容你走了,拿命来吧!”
随着一鹤冲天,宛如巨鹏临空,半空中身形倏转,几个起落,一点白影,已消失于夜色苍茫之中了。
那边正与孤云剑斗在一起的“追魂使者”暨沧浪叟四人正围攻中的“南天一怪”因见“长山尸魔”负创遁走,俱皆大惊。
“南天一怪”果然了得,在四个一等高手围攻之下,仍能发出猛烈攻招“阴风掌”砭骨寒肤,逼得四人只得撤身自保。此时骤听“南天一怪”厉声喝道:“住手!”
恍如雷霆乍惊,震得在场之人耳鼓齐鸣,只听他杰杰怪笑,声如枭枭夜鸣夜道:“今夜之战,我‘天南帮’与六派胜负未定,反正天快亮了,各位如不服气,明晚三更,仍来此地见面,以见真章。”
说着,回头大喝一声“走!”
刹时,人影纵横,贼人捡走地下的尸体,一下仍往来路走了。
这时,东方已露出曙光,云霞由灰暗变成浅红,深紫。
在彩色云霞的笼罩下,无忧峰仍然恢复了原有的宁静,刚才的人声叱吓,金戈交鸣,全都消沉了。
沧浪叟见贼人已走,此次会战,赖“玉面神龙”柳小侠之助,歼诛了“长山尸魔”之徒“阴阳判官”邓云彪,赶走“长山尸魔”谅“天南帮”即使倾巢而来,也不足为惧了。
故六派人士,一致决定,待明日解决“天南帮”后,共同侦察“仙窟”秘密,均分其藏宝。
一旁的三位姑娘,心悬柳郎,袁素月早就忍耐不住,开口问道:“咦!帆哥怎还不回来呢?
去了那么久时间,也该回来啦!”
众人这才忆起柳春帆怎的还是不见?“望溪老人”笑道:“傻孩子,柳公子何等身手?不会有意外发生的,一定他得手以后,先回旅馆去了。瞧太阳都起来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众人听了,也都深信不疑的随声附和着,袁素月三人好像有预感似的,青娥也愁眉轻展,道:“帆哥虽然功力无双,但毕竟双身单人,况且贼人狡计百出,万一万一陷于贼手,如何得了?”
沧浪叟豪放的郎声笑道:“孩子别急,等会保险还你们-个帆哥就是。瞧你急得多可怜相,你帆哥也不是三岁五岁,还怕别人拐了去不成。”
这几句话羞得三位姑娘,皆面飞红霞,六派人士,皆哄堂大笑,益发使三人羞得粉面通红。
这时,旭日高悬,艳阳满山,晴空万里。
众人整夜未眠,均有些倦意,见柳春帆仍未返来,正想下山,猛然老化子一声怪叫道:
“哎哟不好!”
骤把众人骇了一跳。悟玄和尚裂着嘴笑道:“老管你又耍什么花样?大概谁把你的讨饭家伙给偷走了不成?大惊小怪的干嘛?”
老化子神色紧张,左手搔着蓬乱的白发,紧皱双眉道:“比老要讨饭家伙还重要的事,谁瞧见小猴子跟房大头去那儿啦?”
众人一听,齐皆慌了,刚才因全心贯注场中激斗,未料及有人失踪,如非老化子提起,众人皆因刚才打斗险而忘了。
现时隔半夜,谁也未注意他二人何时,何地失踪,如何可找?当下众人在无忧峰的四周,分头找了一遍,并大声叫着。
寂寂的空山,阴阴山风轻拂着嫩叶,发出嗦嗦之声外,那有半回点音?
众人无奈,而且此时齐皆饥肠辘辘,同时还要准备晚上的战斗,所以只得匆匆飞跃下山。
在旅馆里略事休息,盥洗后,店家送上晕素酒席。时近晌午,柳春帆与房大头小猴子三人仍无消息,急得老化子等人,如热锅上的蚂蚁般。
尤其李霞青、袁青娥袁素月三位姑娘,急得连茶饭也无心食用,成天只是长叹短吁。
整天过了,晚上二更以后,无忧峰依然人影纵横。那是六大门派赴约之人。
正值月中,今晚的月色分外的光明。
西天一颗好大的星,在天边陨落了,划下一道灿亮的银弧。
幽谷的里原阵阵花香,被山风送到广场上,众人的鼻子里。
正是初夏的时令,山高月小,林深严密,盈耳的虫声,点缀在天籁的音声中。
蔚蓝的青空,蓝得出奇似的诱惑,星光闪耀着,银色的月华,沥落在树梢,从树丛的叶隙里,播下碎乱的银屑。
渐渐,月移中天,快三更了。
“天南帮”的人,仍无丝毫踪迹。
老化子独自在树阴下焦急地来回踱着,猛然打破沉默的气氛道:“老怪物还不见来,其中定有古怪,小猴子他们又不回来,我们倒要防备点才对。”
“望溪老人”也接着道:“李兄!我看今晚我们一定要上当,与贼人订约,无异是与虎谋皮,柳小侠他们尚未返,我们不如先回去再讲。”
他们这一说,李霞青等三人更加心乱如麻,齐吵着要去找寻。
沧浪叟素以忠厚长者闻名,而况是共举的盟主,故回答道:“青儿你们别吵,反正时间尚早,我们等会儿再说。”
老化子急形于色道:“李兄别痴心了,要是我们这群老头子上了鬼当,那才糟呢?”
沧浪叟仍意志坚决地说:“我想不至于吧”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玩意?”
沧浪叟话还没说完,老化子突然仓促急声呼着,众人抬头一看。
只见谷口升起一道红色旗火,嗤的声响,红色光芒,矫如游龙,直升青空,到达半空时,又“嘭”的一声,炸袭起万点星火,向四方陨落。
像煞新春时节的焰火,但似比那彩色的焰火更美。
众人看在眼中,顿时一阵大乱,杂语纷纭,莫衷-是。
继着,山下谷口,突然又连知起三支红色火箭,似火龙般上升,爆炸。众人正急得一筹莫展之际,山下斜坡的小道上,飞也似的闪出一条黑影。
好快!真乃人如轻烟,彩赛飞鸟,正展开快捷无比的身法,直奔峰巅而来。
众人情急之下,不知来人是谁,故皆愤形于色,蓄势待发。尤其是老化子,激动得发眉皆竖,气运双掌,陡然飞起身形,迎着来人,双掌猛挥,劈出几股猛烈无匹的掌风。
来人身在半空,未防有人袭击,百忙里腰一拧,一个“回风舞柳”抽出右掌,也劈出一股掌风,只听“嘭”的声响,二人身形皆落。
老化子没想到来人竟能在半空中,避招出掌,而且功力并不比自己稍差,更益恼怒,正待出手,猛听来人厉声喝道:“臭要饭的发疯啦,在我面前显什么英雄,有种的跟我拚斗三百回合,看我惧否?”
说着,真的双掌运气,半圈手臂,猛的挥出一股排山倒海似的掌风向老化子卷来。
众人闻声见来人年约四旬左右,凤眉秀眼,白面无须中等身材,身穿蓝色长袍,清癯的脸上带着怒容并微现汗意,并喘着气,显然将才对掌,已吃了亏。
老化子闻声,早收掌想与来人招呼,万没想到来人竟仍然挥掌攻来,幸而见机得早,及时窜并身形,不禁怒道:“骗子你怎么真约要动手啦,昨天热闹场合你不赶来,谁要你来唱压台戏不成,还偏找我穷要饭的出气,是何道理?”
千面隐怪沈雪冲,怒容稍解,匆匆用衣袖抹去额上汗珠道:“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今天阎王爷请人吃饭,五路瘟神是主客,尚缺少陪客若干,如果不是我这骗子哪,嘿嘿!怕这时大概可到鬼门关了,哼!还莫名其妙的挨了一下重的。”
众人听说,始知事态严重,沧浪叟与六派群雄,忙七嘴八舌的问道:“沈兄!此话怎讲?”
沈雪冲端了口气,用手指着山下道:“刚才那升的火旗,各位都看到了吧!”
众人齐点了点头,然仍不解其意,老化子性最急,嚷道:“要说就请快,别吞吞吐吐的好吧!再不干脆,老化子可要先赏你二下啦!”
沈雪冲嘴里微哼道:“哼!凭你那几手打狗棒,还不见得能把我怎么样,不信你试试看。”
说完之后,为了争取时间,也不待众人问话,遂接着说:“你们且跟我去看样东西,瞧是什么玩意。”
嘴里说着,身形倏起,在前领路。
众人也不便再问,紧随着他,绕过石洞,沿右侧拐弯,在面对“仙窟”的山涧旁停下。
沈雪冲细心的俯察了下,拨开草堆,找出一支筷子粗细的黑色长绳。
老化子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值得大惊小怪干嘛?”
沈雪冲又是冷笑一阵道:“臭要饭的少开口好吧!这玩意几乎把武林人物一网打尽呢?如果让他爆炸,附近方圆十里生物,一旦化为灰烬,无忧峰也将夷为平地。厉害与否,让你们去想像就是。”众人听了,均骇出一身冷汗。老化子怒气骤增说道:“想不到这贼如此阴毒,等会不把他碎死万段,血肉为泥,誓不为人。”
千面隐怪又是冷笑道:“阴毒?比这更阴毒的主意还有呢?这点算什么?”
众人齐皆死里逃生,均对沈雪冲佩服不已,老化子也业已口服心服,忙问道:“沈兄,还有什么厉害的事呢?憋在心里多不舒服,老要饭的得罪了你,向你先道歉就是,别作弄人好吧!”
这时沈雪冲猛一蹬脚道:“哎哟不好!我们快起,迟则大事不妙了,大家在隐贤谷见”
话没说完,猛的身形一旋,陡然拔起约三丈,真矫若游龙,捷若飘风般,身形升至半空,迅即侧躯跃身,向山下飞扑而去。
众人此刻已大致明白就里,遂不答话,一致提气凝神,展开陆地飞腾之轻功,众人恍如流星赶月般,一个个直迫下去。
在山口野庙边,业已躺着四五个身穿黑衣劲装的大汉,身旁摔着二个千里明火筒,而且正有一条像刚才黑绳般的东西,冒出火花。
这些人就是“天南帮”埋伏的暗卡,准备引火炸的人。看来业已气绝久矣。
众人不敢停留,忙继续赶路,穿过山侧小村,绕过山脚的小镇。
好在此时正交三更,夜深人静,也不怕人家看了会惊世骇俗。
众人这一急飞,一个个快如骏马出栅,风驰电闪,无异是轻功较量。
三位姑娘的回风步,习自“仙窟”自较各派略高一筹,况且事关重要,也不再与众人客套,李霞青娇呼一声道:“爷爷们慢走,笨鸟先飞,我姊妹先走一步了,等会见。”
说着,三人齐展开“九九回风步法”只见三人恍如凌风虚行,脚不沾地,步履之间,虽然从容不迫,但若行云流水般,初时尚见裙带飞扬,罗衫舞空,瞬时,连影子都不见了。
这些人皆是六大门派中的掌门或高手,轻功武技,皆堪独步一方,谁知与这几个年轻人相较,简直有小巫见大巫之感。
老化子不禁喟然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我们这批老不死也该退休,现在的天下应让这批后起之秀来闯了。”
当然众人并不见怪三人无理,俗言“救兵如救火”这三个姑娘的功夫,乃由柳春帆所授,小侠武功超绝,就凭昨夜掌伤“长山尸魔”来讲,六大门派就只有甘拜下风了。
再说李霞青三位,抛开众人后,全力飞驰,身形之快,较之千里名驹,并无逊色,无忧峰九华山,不到百里当然刹那即到。
甫入谷口,一阵哭嚷之声喧天,三人心头一沉,猛提真气,飞跃穿过树林、院墙,只见大厅上及院子内已乱成一片。
只见“南天一怪”一面双掌如飞,一面狞声杰杰怪笑道:“老婆孩子别卖狠了!这大的年纪做寡妇,并不算可怜哪,如再不停手,献出‘玉面神龙’的宝物,你那二个小鬼休想活命。”
“花雨银燕”此时白发戟立,手中龙头拐杖运动如飞,挡住“南天一怪”的攻势,虽因功力悬殊,渐渐不支,但情急之下,颇使“南天一怪”心存顾虑,不愿与之同归于尽,故手下稍予留情。
“花雨银燕”因占了兵刃的便宜,故尚能支持,一面形同拚命,一面啐道:“呸!无耻老贼,老娘跟你拚了,要我屈服,除非是白日作梦。”
“南天一怪”见她形同疯狂,遂加紧攻势,逼得“花雨银燕”团团转。
那边的“凌波仙子”被“追魂使者”与“夺魄郎君”双攻之下,逼得已无回手之力,而且情况十分危急,业已刻不容缓。
三位姑娘见情势危急,连声娇叱,从院墙上跳下;李霞青直扑大厅,袁氏姊妹,去救她母亲。
李霞青拔出神剑,一面叱骂道:“万恶老贼,用奸计陷害群,掳走我小弟,今日不杀你,誓不为人。”
话没说完,双肩轻晃,带起如虹银芒,挟着闪闪寒光,以长虹经天,直向老怪砍去。
“南天一怪”骤见李姑娘如飞将军从空而降,就知不妙,-定“仙窟”阴谋被泄,心念一震,就想逃走。
忙劈出“阴风掌”一股狂飚,如千钧重锤,猛向“花雨银燕”前胸击去,一面大声喝道:“事态严重,我们快走!”
说着,冲开剑幕,恍如灰鹤掠空。
那边的“追魂使者”与“夺魄郎君”本来双战“凌波仙子业已胜利在握,谁知从空降下二人,一面发掌分敌二人,二面大声叫道:“妈休惊!孩儿来也!”
“凌波仙子”绝望中遇救,业神骤增,长剑一拐,捷如闪电,袁氏姊妹二人的软蛇金鞭,和凌厉的掌风,如骤雨狂飚,招招都是致命绝招。
霎眼间,主客互易“追魂使者”与“夺魄郎君”反被逼得只有回手之力。尤其二姊妹神妙莫测的奇诡步法,闪幻得眼花撩乱。
骤听“南天一怪”叫他们走,斗志早消,也不顾三人的攻势与凌厉的掌风,陡拔身形,倏起倏落,随着“南天一怪”飞跃而去。
三位姑娘,本等去追,但见院中一片凌乱,况且惧怕“阴风掌”的厉害,所以将兵刃插好,把逃走不及的匪帮小贼,一个个点翻在地。
半晌,院外一阵杂沓之声,接着人影纵横,众人业已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