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冰川,尽管薄薄的金光贴在他身上,那脚下传来的凉气依然有种让人冷彻心扉的感觉。
赵松紧随其后,接着是韦效忠和聂天。
每一个走上冰川的人都知道不能往下看,却又克制不住地想往下看,连看起来经验十足的韦效忠都感觉到膝关节以下明显在不自然地颤抖。
在高处行走,只是战胜自己的过程,当你明白几千米的高处走一条一米宽的路和在平地上走一米宽的路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时候,高度就无法在拿你怎么样了。
但玄冰栈道不一样,极端恶劣的环境总是容易让人生出一种“自己不可能做到”的恐惧感。
哪怕心里其实知道,走在最后的聂天绝对有实力救自己。
尤其是韦效忠,他根本不敢确定,如果掉下去的是自己,聂天会不会出手相助。
第一个掉链子的是赵松,他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跪在了地上,身上淡淡的透明水罩已经极其微弱,那是灵气快要耗尽的表现,而恐惧
更加深了他的虚弱,他几乎生出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的绝望来。
不光是他,除了聂天外,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受。
尽管往前抬头就能看到最前面的宣郁佳娇柔却坚定的背影,后方则是聂天沉着的呼吸声,但却不能带给中间的二人任何勇气。
绝境当中,没有人能靠另一个人的勇敢而生出自己的勇气。
这种极端的情况下,人的一切思维都会停滞,剩下的只有本能。
比如那些千钧一发之间接住高楼上坠落小孩的人,推开马上要被车撞到的儿童的英雄人物,他们的行为其实并没有时间经过大脑主管逻辑的区域去处理,所以他们反而是最值得赞颂的,因为那是剥落了所有社会属性之后,作为一个人最本能的东西。
第一个人跪下之后,跟在后面的韦效忠也跟着晃了一下,整个队伍都停滞了。
显然,虽然勇气不能传递,恐惧却是可以的。
“起来。”韦效忠出乎意料的没有落井下石,而是大声喊道,“姓赵的小子,站起来!往嘴里塞点肉干,随便吃点什么补充体力,除非你想死在这里!”
可是这样的话对赵松已经毫无作用,前面的宣郁佳回过头来,看清了他的表情,就像是生命之火已经燃尽了一样,他已经走到了极限。
一个人倒下去,很可能整个队伍就会失控,赵松很清楚,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呆滞地看着脚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深呼吸之后,最前面的宣郁佳张开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激励的话。
“赵松。”金属碰撞般的声线突然打断了宣郁佳还没出口的话语,甚至感觉那阴恻恻的低语声就是贴着自己的耳朵响起来的,她从未听过聂天用这种不留情面的,冰冷的语气跟他唯一的徒弟赵松说过话。
“我数三声。”聂天的嘴角像是被寒风凝结出一层冰,“就三声,赵松,如果你还不站起来,我就把你从这里丢下去,你应当知晓我向来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