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过院子里的树梢,发出阵阵蝉鸣,它又从窗棂的破口吹入,把案几上的灯苗吹得左右摇曳。
眼见坐在上首的罗州牧金正丰面色不虞,务安镇守钟吉赶紧用眼神示意,让老婆为上官添酒。
镇守夫人虽然年过四旬,但生得慈眉善目,一边将温好的酒倒入罗州牧的酒杯,一边用母亲般的眼神温暖着金正丰冰冷的心。
“镇守以如此礼节接待上官,看来是要青史留名啊。”金正丰扫视完桌子上十几个碗碟,重重把筷子放到桌上。
落漆的木桌上,摆着颜色各异的泡菜,精工细作的咸鱼,钟家珍藏多年的虾酱旁,更是工工整整地摆着十只用竹签串起的狗肉。
这桌几乎耗尽家财准备出的宴席,依然让上官不喜,钟吉的乌纱帽中顿时流下了一行汗水。
双手对直平按前伸,钟吉把头贴在地面上道:“下官招待不周,还请牧首大人息怒!”
听到丈夫赔罪,钟吉妻子也赶忙要欠身跪倒,但是州牧却阻止了她。
“罢了,本官素知务安贫瘠,尔等还要担负禁海之责,确实辛苦你了。”
金正丰长叹一声后,居然走出案几拉起了钟吉的手道:“最近济州牧修书于我,言愿派南道水师协理罗州洋面,不知君意下如何?”
州牧大人的微笑很温暖,笑容很治愈,钟吉很想握紧大人的手说一声好。
但是儒家士大夫的操守不允许他这么做,钟吉湿润着双眼,直身正色道:
“大人,不可为人所欺啊。下官上任之时,就曾遇到多起南道水师官兵倒卖走私之事。卑职对外整肃海防,对内严查入乡商贾,方才稳住大局,若是将罗州洋面交给南道水师,必然会有走私商贾扰乱本县人心啊!”
金正丰面色一冷,丢开了他的手,迈着四方步走回了案几之后。
稳住大局?谁的大局?
你务安郡一共就一千两百渔民,有个屁的大局,老子的大局才是被你坏透了!
自从洋面被封以后,罗州两班、富商们的货物全都积压在了本地,他这个牧首已经快被这些人逼得在罗州待不下去了!
不管内心如何气愤,经受过多年儒家教育的金正丰同志,依然保持着相当的涵养,淡淡的问道:“钟吉大人最近还经常给尊师写信吗?”
见上司提到自己的老师,钟吉精神一振道:“是的,下官每月都会给老师寄一篇经义的心得。”
金正丰一口将杯中酒喝进,笑道:“吾刚从王京得到消息,崔鸣吉崔大人已经引咎辞官了,下次再寄信的时候,可要用心打听好地方。”
“什么?大司宪去职了?”钟吉不敢相信金正丰说的话。
自己的老师崔鸣吉不顾生命危险,亲自到黄台吉营中与女真人议和,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金正丰阴恻恻笑道:“做下与胡虏议和这样的丑事,只是这样的结果,还是王上仁慈啊!”
作为大明的第一忠粉,朝鲜不但学年号,学礼节,甚至就连党争都学了过去。
钟吉就是强大的西人党安置在全罗道的一颗钉子,死死地锁住了身为南人党大本营的海贸商路。
如今崔鸣吉的倒台,终于让金正丰出了一口恶气,看着不敢置信的钟吉,金正丰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狗肉串。
狗肉很瘦,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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