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那里,这几日就要搬回来,我这就派人去带她来。”又说赶路幸苦,让她们去歇息。
卢氏一眼看出他们母子神se不对,哪里肯信,跳脚起来,也不怕摇掉了几根钗,道:“你不是好意死了女人再娶,我家大姐儿也不是好意被休了再嫁,谁又是干干净净的?如今嫌弃她这个,也别在跟前给我装好脸,都将她赶了出去住,还说得好听,依着我说,不用等她来,现在就给我写了休书,我也不住,这就带她走了,省的你们一辈子拿她先头的汉了说事!我也好过受这等冤枉气!”说这话,就在地上一坐,撒腿哭号起来,一句一个我的大姐儿,指望在这富贵人家享福,却原来受的这等气,我苦命的大姐儿,要死要活的嫁到这么远,离了娘家人,就该受着气。
苏老夫人气的差点跌倒,气哄哄的道:“我才说了一句,你那嘴就跟泄洪一般,明明就是你家姐儿不对,凭谁也说不得,也没这样护短的!那先头的汉子挑动的全天下跟着种棉,是福是祸自有他自己担着,偏她在家日夜不安生,愁眉苦脸,好像要了她的命一般,不是念着他,还是什么?我们这正经女婿婆婆就说也说不得半句?”
卢氏从地上跳起来,啐了一口,苏锦南要去拉也被啐了一脸,骂道:“我实话告诉你,我家姐儿生来就是个心软的,又偏爱种地的事,朝廷都说了,她是天上星宿下凡,她说种不得自然就是种不得,哪里管是谁让种的,你们穿金戴银米烂谷库,十年荒也饿不到你们一顿,哪里知道灾荒的滋味,旁的不说,单说我们村,如今还有饿死的人家,明明知道前边是鬼门关,凭谁还能睁眼当没看见?你们一个个睁着眼,不说帮不上半分,偏还往她身上泼脏水,往她心口里扎刀子,也不过是巧了,正是那王八儿挑了头,让你们寻嘴说,如是那不相干的人,我们大姐也必然这样行事,你们也要污她跟那人如何不成?”说着揪着苏锦南直喊要休书,跟苏老夫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骂起来,眼瞅就要打在一起,正乱着,屋外乱起来,跑进两三个衣裳湿透,满身泥的丫头,抖着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夫人要生了!”
乱着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苏老夫人最先回过神,道:“月份还没到,生什么?”
卢氏便一步过去揪住那丫头,嚎道:“了不得,下了杀手,要打杀了才安心!”又指着苏老夫人道,“见官,见官去!”再看那苏锦南早奔了出去。
“夫人要那些人在地边上撒高梁种,他们不让,夫人非要,就乱起来,夫人被他们推到了…”小丫头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白着脸哆嗦的说道。
苏老夫人顿着拐杖喊道:“天杀了,给我打了去!”一面带着丫头往外跑,卢氏也顾不得闹,跟着涌了出去,见林赛玉已经被从车上抬下来,苏锦南紧握着手,丫头产婆跟着乱跑。
“你听我说,套种的详细法子我都写好,给了大相公一份,留了一份,劳烦你辛苦,给郑州的朱大人送去,让他好歹种些,不至于颗粒无收…”雨水汗水在林赛玉的脸上不断的滑下,她的脸从没有这样苍白过,握着苏锦南的手不住的发抖,“万一危险了,保孩子,不要保我…我犯了这么大错…该离了这里…”
“不许胡说,”苏锦南鼻子发酸,眼睛发红,“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就算没了孩子,我们还能再要。”
卢氏猛地挤开,哭着喊道:“大姐儿,你觉得怎么样?攒着力气生了,娘就带你走,咱又不缺吃穿,受他们家的气做什么!”苏老夫人哪里还顾的上跟卢氏计较,赶着丫头们拿绷接、草纸,这些都是日常备的,不多时便拿好了,将林赛玉抬进了屋子,又赶着苏锦南出去,苏锦南只拉这林赛玉的手不放。
“锦哥,你且出去等我,记着我说的话!”林赛玉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鼻头一酸,方才在地头她跌倒都没哭,此时眼睛却忍不住了,一滴滴掉下来,“锦哥,你别恼我,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我做过的事,我自己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安心…”
苏锦南被卢氏和苏老夫人嚷的站了起来,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是添乱,便起身往外走去,待听了林赛玉这句话,又回身走过来,在她满是汗水的额头轻轻吻了下,柔声道:“我知道,你安心,我早拿了你写的那些,已经让人送往郑州去了,你不是也常说,种地这种事,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花儿,你尽力了,我等着你母子平安。”
“有千般的话,等生了再说!”苏老夫人一手将他推了出去,眼看卢氏还站在屋子里,拉着脸喊她,被卢氏又骂了,一气之下自带了门出来,苏锦南出了屋子哪里也不去,苏老夫人便赌气让人摆了凳子自己坐了,听得屋内断断续续有林赛玉呼痛的声音,但是却是压抑的很。
“哼,倒是个硬性的,没那死鬼生养时喊得要死要活的。”苏老夫人说道。
“娘,留些口德吧。”苏锦南跺脚道。
“呸,有我在这里,哪个孤魂野鬼敢害我孙子?”苏老夫人一脸不屑,不多时听得屋内一阵孩儿哭声,更有接生婆大喊一声,“好了,生了!”不由喜得站了起来。
“哎呀,是个小脏妮子!”卢氏的大嗓门传来。
苏锦南哪里顾的这个,只拍着门问娘子怎么样?接生婆收拾了孩子,便开了门,喊着丫头端安神汤,一面笑道:“大官人安心,夫人好壮的身子,只是费了力气,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