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日大雪的寒气之中,弥漫出一种疯狂的热度,如同地中火,一旦爆发,足以焚尽一切。
“杨知温,你来告诉我!
城外的江北百姓,哪一个不是你荆南使府的治下!?
你说你不认识他们?好,我来告诉你,那贩糖的刘三,被你相赠千金的春秋古风义士,就住在江北!
你说他们不能和你清谈?好,我来告诉你,你喝的酒,穿的衣,都是他们千辛万苦制作出来的!没有他们,你杨知温就他娘光着屁股扯淡去吧!
杀一人,你心生愤恨?
那你来告诉我,你又如何能置千万百姓的性命于不顾!?”
杨凤楼在城楼之上破口大骂。
杨知温被骂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尤其面对杨凤楼那一双择人欲噬的双眼,他却总觉得无言以对,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杨凤楼骂了个通透。
承平军的一众将佐,早就看傻了。
节度使杨知温在荆南一地位高权重,何时受过如此责骂,别说是一个正六品的中侯,恐怕天子都不会如此。
更为诡异的是,杨知温竟然都无法回嘴,就这么一直听着,仿佛是一个小孩子在先生面前受教一般。
到了最后,杨凤楼终于骂完,死死盯着杨知温。
他才在杨凤楼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之中,啜喏着嘟囔了一句。
“莫要危言耸听,杨某……杨某何时置江北百姓生死于不顾?”
杨凤楼闻言大怒。
“杨知温!你身为节度使,怎可不知兵!?
乾符四年腊月二十九,杨某就告诉过你,王仙芝的叛军,已然南下!
听明白了么!?
已然南下!
不日即将抵达江陵!
你江陵城外江北的百姓,可曾迁移一人!?
正月初二,杨某才逼着你下令整顿城防,难道你都忘了不成!?
整顿城防之外,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城外江北百姓的生死不成!?
正月初三,你托病谢客!
正月初四,你大宴座上客,终日清谈,不理政务,杨某几次求见,你都不见!
正月初五,你又到这城楼之上饮酒赏雪!
杨知温!
这七八天的时间,就是被你自己生生耽误了!
一旦王仙芝叛军一到,你江陵城外江北百姓,又有几人逃脱性命!?
杨知温!
难道还不是你置江北百姓性命于不顾么!?”
杨知温在杨凤楼连珠炮一般的诘问之下,竟然额头冒汗,在冬日大雪的严寒之中,化作一丝丝飘飘渺渺的白烟,氤氲而上,远远望去,如同一笼刚刚蒸熟的馒头一般,而此时,没有任何人留意着滑稽的一幕,全然被杨凤楼言语之中的恐怖景象给吓坏了。
杨知温越想越是害怕,难以承受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却不是抓紧时间,赶快迁移城外江北百姓,而是在推卸责任。
“杨某,杨某,这不是在沐休么……”
杨凤楼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声大吼!
“等你沐休完了,就他娘的晚了!”
却不想,此时承平军的张将军说话了。
只见他呆呆地望着北方,脸色苍白得厉害。
“已经……晚了……”(未完待续。)